“姑婆是戰爭孤兒,她的葬禮不是曾寶兒和賈少君倆人的私事。我估計,葬禮期間會來不少打著各種主意的人。你讓小辛多派些人,給我盯仔細點,不要讓人從中抓了把柄,借機攻擊寶兒他們。寶兒現在的身份和以前不同,任何疏漏都會成為她政敵攻擊的目標。”
李叔一邊緊跟著李新城身後拿筆記接下來的各種安排,一邊在腦子裡尋找心細大膽的工作人員跟小辛去操辦曾家姑婆的葬禮,順便通知人員準備小車,供李新城出行。
半個多小時後,李新城邁進曾家大門的門檻,穿過擠滿嘈雜人群的天井,進入煙熏霧繞,燈光昏暗的堂屋,好看的:。環顧一周,發現杜家鎮老一輩的基本都到了。他們麵色沉重悲痛的坐在各式各樣、高矮不一的椅子凳子上,有的抽煙、有的喝茶、有的抹淚……
老鎮長坐在太師椅上,跟現任鎮長書記商量葬禮安排,抬頭瞧見跨進門檻的李新城,“李家丫頭來了。”連忙招招手,“來來,你快過來看下。你寶兒姐和你姐夫沒回來之前,你姑婆的事,就得你看著辦。要合適的話,我好讓來幫忙的街坊鄰居趕緊動起來。”
李新城緊走幾步,站到八仙桌前,雙手捧起老鎮長遞過來的幾張紙,仔仔細細地瀏覽一遍,抬頭認真道:“寶兒那邊我剛才已經通知了。她說,姑婆的壽衣由她回來親自穿。”
“那好。”老鎮長乾脆應下,“我們等她和她女婿回來給曾姑婆送最後一程。”說著,他遲疑了下,看看坐在旁邊的現任鎮長和書記,低聲問:“李家丫頭,我聽說今天有個R國人來看過曾姑婆。據說是她親生父親大哥的兒子,她的親堂弟。我們要不要派個人去請他過來參加葬禮?他也算是曾姑婆的血親後輩,曾姑婆一定希望自己走的時候,有親人在身邊送她。”
“這?”李新城猶豫數秒,“姑婆的心臟病是他來之後發的。我看,還是等寶兒和少君回來商量下,再說吧。”言下之意,曾家姑婆是因為突然見到活著的R國親人,情緒過於激動,才導致心臟病突發。
老鎮長一聽,也覺得是這個理。他們是一番好心,在曾寶兒和她女婿眼裡,未必就是。說不定他們聽到這事,也會認為曾姑婆是被她所謂的R國親人害死的。電視上報紙裡不也經常宣傳,年紀大的人經不起大悲大喜。
“那先安排幾個人看著那個R國人,省得他突然跑來悼念,和寶兒他們撞上。老三,敘新,這事得你們親自督促,免得那幫小崽子們把好事弄成壞事。”老鎮長大手一揮,直接差使現任鎮長書記跑腿,“這裡麵的利害關係,我不說,你們也清楚。快去辦吧。”
老鎮長口中的老三杜鎮長,敘新胡書記相互對看一眼,也不耽擱,立馬起身帶著各自的心腹離開曾家,指揮手下用和平方式堵截渡邊一郎。倆人想到最簡易的法子是,安排一桌歡迎R國投資商的酒席,直接灌醉他。
他們前腳一走,老鎮長拿起他的旱煙槍“吧嗒吧嗒”抽了幾口,“李家丫頭,你進去看看姑婆,給她擦個身子梳個頭。”
“愛娣,你帶李家丫頭進去。”
“小丫頭,跟我進來。”杜愛娣喚了聲,帶著李新城轉去曾家姑婆的房間,端來擦身的熱水和新毛巾,看著曾家姑婆頭頂上方閃爍的油燈,彎下腰,耐心地為她除去身上穿的衣物,“你把大衣櫃裡的‘官箱’拿出來。”
李新城打開大衣櫃的門,一眼見到放在顯眼位置,本地新人結婚專用的“官箱”,伸手抱到臨窗的書桌上,拿掛在銅鎖上的鑰匙打開鎖,揭開箱蓋,裡麵裝著一套從上到下,從裡到外配飾完整的,手繪富士山日出花紋的黑色大振袖和服。
沒有意外曾家姑婆會選擇本國服裝作為壽衣。她一生未婚,壽衣選擇的也是未婚女子的振袖和服。
李新城取出貼身的足袋和襯衣,站到拿熱毛巾為曾家姑婆細心擦拭身體的杜愛娣身側。看著她左一下右一下翻動曾姑婆略微僵直的身體,輕輕鬆鬆地為她穿好襯衣,足袋。然後打開旁邊矮櫃上的鏡箱,取出梳篦,沾了桂花頭油,一邊唱著哀淒的梳頭經,一邊為曾家姑婆梳R國未婚女子的發髻,佩戴各種樸素透著華貴的頭飾。
沒有人奇怪杜愛娣熟練的穿衣梳頭動作,杜家鎮隻要家裡有人過世了,就會請她上門教子女給死者擦身穿衣。她和曾家姑婆是多年的好朋友,自然懂得穿戴R國服飾的順序方式。
老鎮長叫李新城給曾家姑婆擦身穿衣,不過是一個借口,並沒有讓她親自動手的意思。說到底,李新城和曾家沒有一絲關係,這種孝道,輪不到她來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