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點過的時候,酒局還沒有要散的意思,可白亦昊小朋友已經連著給她發了好幾條微信了。
“媽媽,姥姥給我買了汪汪隊,可好玩啦!”
“媽媽,你想玩汪汪隊嗎?你回來我教你玩好不好……”
“媽媽,我今天摔跤了……沒有哭,姥姥說昊昊真棒。”
“媽媽……”
小家夥特彆粘人,每說一句話就要叫一聲媽媽,到最後聲音明顯困得不行了,但聽她媽說他還是抱著手機,小胖身子在床上滾了又滾,就是不肯撒手。
白亦昊平時習慣挺好的,9點鐘之前就要上床睡覺,現在已經都9點半了,可他還是沒有要休息的意思。
白阮心下歎息。
兒子從小就是她一個人帶大的,剛醒過來的時候很懵逼,也很無助,但隨著產檢次數的增加,看著產檢報告裡的小手小腳,感受著逐漸增加的胎動,有一種很奇妙的感動。
在那段時光,她的生命,便不僅僅屬於她一個人,她的肚子裡麵有一顆小豌豆,通過臍帶不停地吸收著她的養分,分享她的喜怒哀樂,享受她隔著肚皮的輕柔撫摸,最終瓜熟蒂落,剝離出一個全新的生命。
母親這個身份,偉大且令人動容。
白阮算了下自己的存款,竟然還有近二十萬,於是為了陪伴寶寶最重要的0-3歲,她決定省著點花,全心在家陪他,直到昊昊上了幼兒園,並且慢慢適應了幼兒園的生活,她才叫了她媽過來幫忙帶外孫,自己聯係了北影的專業課老師等,試著四下投簡曆。
所以在今天之前,昊昊小朋友從來沒和她分開這麼久過。
一時之間難以適應,也是人之常情。
白阮看著依舊不斷發來的微信,想了下,起身往門外走去。
傅瑾南的位置剛好靠近牆壁,出去必然要從他身後經過,偏偏他的椅子特彆囂張,都快抵著牆壁了。
白阮輕聲提醒:“南哥?”
……
傅瑾南神色寡淡地坐著,長腿微敞,腰微微塌了一點,閒適隨意。
可卻對她充耳不聞,該乾嘛乾嘛。
白阮以為他沒聽到,彎下腰,靠近他一點:“南哥?”
甜甜糯糯的聲音在他耳邊響起,上翹的尾音仿若羽毛一般,輕輕地掃到他的心尖,微癢微甜。
傅瑾南終於滿意了。
手肘懶散地支著頭,愉悅地默了兩秒,慢條斯理地給她讓了條道,看著白阮的背影匆匆消失在門口,他坐了一會兒,正準備起身,卻被半醉的周導一把摟住肩。
“小傅,今兒怎麼了,神不守舍的。”
三點半就巴巴跑來坐著,時不時還往門口看一眼,臉也一會兒黑一會兒紅的,不對勁啊。
傅瑾南抬眼看他一眼,笑:“沒怎麼。”
得,現在看上去又挺正常的。
周導沒思考出個所以然,決定不想了,拉著他轉到了其他話題上:“哎,小傅,周哥這次看你表現了啊。咱們爭取把這個節目做到同類型最高水準,後期剪輯、製作這些你放一百個心……”
周導平時不怎麼愛說話,一喝酒就成話癆,傅瑾南一邊應付他,目光卻不自覺地掃向門口。
過了會兒,終於起身。
周導拉住他:“你小子乾嘛呢,喝酒!”
他無奈地笑:“洗手間,回來再陪您喝。”
……
白阮拐進安全通道裡,給家裡打了個電話。
那邊接起來是她媽王曉靜的聲音:“應酬完了?”
“沒呢,昊昊今天乖不乖?”
“乖,上午去小區玩了一趟,下午睡覺起來看了四集汪汪特工隊,自己主動說姥姥,我不看了,媽媽說要我保護眼睛,每天隻能看四集。……哎喲,不是我說,我們家這個胖小子,除了胖點兒,真沒彆的缺點!”
王曉靜疼外孫得很,每天都對著小家夥一頓猛誇,好在她隻說自己外孫的好,不隨便說其他小孩的是非,白阮也就由著她了。
白阮:“嗯……媽,你把他弄上床睡覺,這麼晚……”
話還沒說完,那頭的電話就被人搶了去,白亦昊萌萌的小奶音興奮地傳了過來:“媽媽!”
“媽媽!媽媽!媽媽!”
白阮無奈地笑笑,放柔了聲音:“媽媽在聽呢,昊昊。你聽媽媽說,媽媽現在在外麵工作,可能很晚才會回家,你乖乖睡覺好不好?”
小朋友一聽晚上見不到她,聲音頓時跟霜打了的茄子似的,還帶了點撒嬌的哭腔:“媽媽,可是我好想你。”
白阮的心裡一時間柔軟得不像話:“那你叫姥姥把媽媽念詩的錄音放出來,讓媽媽的聲音陪你睡覺,好嗎?”
她之前特意為兒子錄製了幾十首唐詩,還有童話故事作為六一兒童節的禮物,小朋友很喜歡。
白亦昊想她快快回來,故意給她出難題:“可是姥姥不會放錄音。”
“那昊昊會放錄音嗎?”
小朋友不知像了誰,對這些電子產品很是精通,一歲多的時候就開始自己試著搗鼓手機了,越長大玩得越溜,不會開才怪。
於是,不吭聲了。
白阮輕聲:“媽媽覺得你那麼聰明,一定可以的,昊昊你覺得呢?”
電話那頭沉默了一小會兒,最後小朋友的聲音悶悶的傳來:“嗯,我可以做到的。可是媽媽,我想你!”
白阮眼眶有點酸:“媽媽也想你。我保證,明天你睡覺起來,一定能看到媽媽,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