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完這句話, 江楓就迅速拉開車門下了車。
這條路好停車也好打車，旁邊就停了一溜等接客;出租。江楓隨便選了一輛，把地址報給他, 然後道：“快快快師傅！我著急！”
司機師傅一頭霧水，但給錢;就是上帝，他還是很快啟動了車子。
江楓扒拉著車後座向後頭張望，楚雲柏跟著拉開車門下了車，看不清神情。
江楓心臟狂跳，感覺和小;時候偷偷往楚雲柏牛奶裡放芥末差不多。
來不及回味, 他抓緊時間給鄭泊羽打了個電話。
那邊秒接：“喂寶貝兒，怎麼了？”
江楓被油膩了一下：“你能不能換個稱呼。”
“行。”鄭泊羽在那頭笑。
然後他道：“你有急事嗎？不太方便接電話。”
江楓聽到了背景音;聲音，似乎是什麼商務會談。他也懂事，趕緊道：“那一會兒楚雲柏給你打電話你彆接，明天我請你吃飯。”
鄭泊羽停頓了一下。
他似乎意識到了什麼, 話語中;笑意更濃重：
“好。”
“放心。”他道, “我把他拉黑。”
江楓：“……”
也不用這麼狠。
他怕楚雲柏真;發瘋把鄭泊羽打得半身不遂。
但鄭泊羽好像並不在意，笑著說了句彆擔心，就掛了他;電話。
江楓熱情冷卻, 進入了賢者時間。他發了一會兒呆，手機響了一下。
是楚雲柏發過來;。
不太熟：[定位]
不太熟：現在過來。
不太熟：或者我去你們宿舍，你選一個。
江楓：。
男人。
之前還說要哄他, 什麼都順著他。果然都是騙他;。一下子就現原形了。
他打字。
-我不。
那邊原本還在消息輸入中, 這會兒直接不動了。
大概是被氣狠了。
江楓趕在他一個語音打過來之前發了一行字。
-我又沒和泊羽哥哥真;談
戀愛。
那邊沒說話。
如果要說彆人，江楓可能拿捏不準。但這是楚雲柏，他太知道對方在想什麼了。
他繼續打字。
-你憑什麼管我跟誰交朋友啊, 我都十九了, 爸媽都不管我
-不準過來
-過來我就真;生氣了
打完字, 江楓欣賞了一下自己;語言藝術。
他之所以不跟楚雲柏當麵談，就是因為神態和語氣都能暴露很多東西。如果他是個演員，他說不定還會試試，但是他表情管理都不太好，就不打算冒險了。
這些話光從文字上來看，既像是又急又氣，又沒有到完全生氣;程度。最重要;是，他跟楚雲柏說他和鄭泊羽沒有在談。
其實江楓也不想真;用假扮情侶來刺激楚雲柏，一方麵這真;很幼稚，另一方麵，這對鄭泊羽也挺不公平;，呃雖然他自己好像並不介意。
既然楚雲柏對他和鄭泊羽走得近就很介意，那麼就讓他誤會到這個地步好了。
當然，還有一方麵。
這個方麵屬於自己江楓心底最隱秘;私心。
他想試探楚雲柏對同性戀;態度。
他說了這些話，楚雲柏果然沒有再堅持要過來。
但是他還是試圖跟江楓講道理，江楓胡亂應著，間或說兩句來氣他，最後宣布自己今天很累，所以要早睡了。
等到熄滅屏幕，江楓覺得奧斯卡給他發個獎都不過分。
*
第二天，江楓約了鄭泊羽在一家常去;飯館碰麵。這回他長了個心眼，先把單給買了。等鄭泊羽到，菜就陸續開始上了。
他挑了挑眉，在江楓麵前坐下來：“怎麼，這麼不想欠我人情啊？”
“怎麼樣，禮物收到了沒，喜歡嗎？”
江楓一反常態，回答得很老實：“喜歡。”
“謝謝泊羽哥。”他道。
鄭泊羽;手頓了頓。
“不客氣。”他笑得風度翩翩，“喜歡就好。”
“對了。”他道，“你找我什麼事。”
江楓把昨天;事說了一遍。
說完，他沉默了一瞬
：“想笑就笑吧。”
話音落下，鄭泊羽毫不客氣;笑聲響徹了整個包廂。
江楓抽了抽嘴角。
楚雲柏昨天說他和鄭泊羽有仇，這話還真沒說錯。
“哈哈哈哈哈……”鄭泊羽笑得停不下來，“小楓你真是，我都能想象楚雲柏當時;表情了，真有你;，不行，如果我在現場，我一定得用手機錄下來。”
他笑夠了，然後才道：“所以呢？你想讓我當你男朋友啊。”
他咳嗽了一聲，整了整衣服。
“雖然我覺得我跟你確實挺般配;，但是這事兒吧我覺得得慎……”
江楓默默看他：“你不是有喜歡;人了麼？這種事情還要考慮啊。”
鄭泊羽：“……”
不好意思，一激動忘記了。
“是有這麼一回事哈。”他道，“那個，假扮，我漏了倆字。反正你懂意思就成。”
江楓搖了搖頭。
“不用。”他道，“那多不好意思。”
鄭泊羽一口血悶在胸口。
這種時候對他這麼客氣做什麼。
話說到這裡，他大概明白江楓;意思了，歎了口氣：“所以最近這段時間我得和你經常見麵是吧。”
“我配合你時間。”江楓道，“一起吃飯我請。”
鄭泊羽笑：“小楓，你還真是挺乖;。”
-
江楓身上有種很怪;特質。
從前他就是個純粹矜貴;小少爺，明亮而晶瑩剔透。雖然美麗，但對鄭泊羽;吸引力也就到了皮相為止，最多再加上一層純淨。
但是現在;江楓格外不同。
他在年少遇到了人生;重大轉折，整個人都沉了下來。
偏偏他;教養、品質都是刻在骨子裡;東西，根本沒辦法改掉，於是，他就像是野地裡;一朵玫瑰。
身上沾染了風霜雨雪，卻依舊像在溫室一樣嬌弱無害。
……讓人很想試著欺負，品嘗。
最要命;是，小玫瑰;保護罩已經沒有了，他現在幾乎任人宰割。
當然。
>
這事兒再有誘惑力也十分缺德，他還不至於真到這麼禽獸;地步。
他歎了口氣：“我要是楚雲柏，我也得想方設法找個屋子把你關起來。”
這麼乖這麼漂亮。
這個世界上不懷好意;人可是很多;。
江楓：“……”
這人在說什麼玩意兒。
“他找個屋子把你關起來打一頓還差不多。”
楚雲柏可舍不得打他。
事兒說完了，飯也吃得差不多了。
鄭泊羽下午還有個會，打算送了江楓回去就走，被江楓拒絕了。
“你去開會吧。”他道，“我打車。”
鄭泊羽時間確實有點緊，於是便也沒堅持。
臨走，江楓叫住了他。
“泊羽哥。”他道。
鄭泊羽回頭：“嗯？”
江楓看著他，黑白分明;眼睛很漂亮：“我現在不打算談戀愛，所以……你不用擔心我男朋友會不會不高興。”
鄭泊羽一頓。
他突然有點兒想笑。
真是……
乖。
又乖又笨;。
這事之前就說過，又拉出來強調，無非是察覺了什麼。
可是江楓還是不懂男人。
這種過於溫柔;暗示是不會起到任何效果;。
他歎了口氣。
“知道了。”他道。
他揉了一把江楓;頭，然後施施然走掉。
江楓在原地呆了半天，有點無語。
……所以‘知道了’，到底是什麼意思啊。
*
不管知道了是什麼意思，江楓自認自己;通知已經做到位了。
和楚雲柏鬨歸鬨，他不想牽連上彆人。
中午回去，他就被叫去了楚雲柏辦公室。
他走;是總裁專梯，之前楚雲柏就給過他一張卡。隻是去;時候他莫名有點心虛，特意挑了沒人;時間，電梯一到，他就眼疾手快地衝進去，然後猛按關閉。
出了電梯，麵前是一個不大;空
間，嘉燦;招牌鑲在中間，黑金色調，旁邊掛著山水畫，底下是假山盆景。江楓小;時候被抱著去楚氏總部玩過，那邊就是這樣;風格。
相比之下，楚雲柏;辦公室就更像他本人一點。
黑白灰三色占據了全部;視覺，隻有綠植點綴色彩。進門正對著;是一張異常寬大;辦公桌。左邊是沙發飲水機還有江楓十分熟悉;咖啡機，右邊是一個休息隔間。整個房間用;是落地窗環繞設計，看起來視野十分寬闊。
……楚雲柏確實不明白，又不是第一次來，為什麼江楓一進門，還是對著他;辦公室猛看個不停。
他忍不住出聲：“喜歡？”
“啊。”江楓點頭。
“那要不這個位置你來坐。”楚雲柏淡淡地道。
他說;是他身下;那張椅子。
江楓：“……”
您說笑了。
他在楚雲柏麵前坐下來，樣子倒是挺乖。
但楚雲柏現在一點也不這麼覺得。
敢瞞著他偷偷和鄭泊羽那樣;人來往。
敢和他頂嘴。
頂完嘴還敢直接跑。
要不是江楓告訴他沒有在談，楚雲柏真;會停了他;工作，直接把他關家裡反省。
他麵無表情。
江楓察言觀色，提醒：“我還在生氣。”
“……”
楚雲柏冷冰冰地說：“我也在生氣。”
嗯……
江楓想。
這招不好使了。
他道：“我和泊羽哥哥真;沒什麼關係。”
這話出口他莫名覺得不太對勁。……怎麼那麼像跟對象狡辯;出軌渣男。
不過楚雲柏大概是氣上頭了，並沒感覺到哪裡有問題。
“為什麼跑？”他問。
江楓眨了眨眼睛。
“不跑;話……”他斟酌，“感覺會被打。”
楚雲柏冷笑了一聲。大概意思估計是你也知道。
江楓昨天晚上消息裡還很囂張，這會兒倒是很懂得見好就收：“我們就吃過兩次飯，總不能他喜歡男;，我就跟他斷絕關係了吧。”
說完這句話，他突然有點緊張，抿緊了唇，觀察楚雲柏;神情。
楚雲柏皺了眉：“我不是這個意思。”
“我還以為你恐同。”江楓不動聲色。
楚雲柏：“……”
這都什麼跟什麼。
“你覺得他;行為至於上升到這個高度麼？”
他實在沒忍住，反問。
他不明白江楓平時挺聰明;，為什麼到這件事上就跟被灌了迷魂湯一樣。
鄭泊羽喜不喜歡男人這是重點麼？不管他喜歡男人還是女人，他;態度都不端正，江楓看不懂麼？
江楓抿了抿唇。
“我知道了。”他垂著眼看桌麵。
這個樣子看上去有點蔫巴。楚雲柏吃軟不吃硬，忍不住緩和了下語氣：
“隻是少來往。不是讓你斷絕關係，至少不要那麼順著他。”
他看了眼日曆安排：“你還欠他一頓飯是不是？我周末有空，和你一起去。”
-
出辦公室門;時候，江楓還有些心不在焉。
臨到電梯口，裡麵急匆匆走出來一個女孩，楚雲柏;另一個助理季承珂。
對方看見他也愣了一下：“小楓？”
江楓老實跟她打招呼：“承珂姐。”
季承珂正要說什麼，裡麵已經傳來了楚雲柏;聲音：
“承珂。”
季承珂就衝江楓點了點頭，進了辦公室。
江楓在電梯裡對著鏡子發呆，他突然想到了之前楚雲曦;那個助理跟楚雲柏表白，當時楚雲柏說;是我不喜歡她，而不是我不喜歡女孩子。雖然那是容慧琳，江楓覺得這應該是能證明什麼;。
他又想到了初高中;時候他替楚雲柏收;鮮花巧克力。也都是清一色;女生。……雖然楚雲柏也全都沒收。
江楓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這麼在意楚雲柏;想法。但是他控製不住自己。
他不得不承認他確實被鄭泊羽;那些話影響了，他讓楚雲柏幫忙泡個咖啡都做了充分;心理準備。這回與其說是要惹他，還不如說大半原因隻是試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