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第四十四章(2 / 2)

“這是咱們進入岷州的第一戰,我作為主帥,總該一碗水端平,不能隻給常將軍建功的機會,不給你不是?我同樣給你兩千人,你自己去挑完出發。”

岑穹心裡叫苦不迭。他當初進殿衛,就是不想打仗,隻想混吃等死,誰知道混得好好的,突然天降橫禍,被調派給了樂平公主。

他家背景不夠硬,消息也不靈通,得知這件事的時候調令都下了,再去疏通關係又怕得罪公主。本想著大不了就跟在公主身邊繼續混,結果公主居然還要派他自己去領兵剿匪。

“不不,真不用,我一點都沒想,真的!”

岑穹還待推拒,卻見公主忽然沉了臉,跟剛才和常風說話時好言好語的樣子完全不同,言語間帶著不容抗拒的淩厲。

“不,你想。去點人,然後出發,立刻!”

在場的岑穹、喬琬、月袖三人皆被駱鳳心這麼坦蕩直白的不講理震驚了。

怎麼還有強行想這個操作?

尤其是岑穹,他是真的不想啊!

駱鳳心沒有再催他第二遍,隻麵無表情的看著他,目光寒如刀鋒。

無形的壓力空氣中彌漫著,讓人喘不過氣來,直麵駱鳳心的岑穹更是冷汗都下來了。

一邊是去領兵剿匪,另一邊是去頂撞公主,岑穹權衡了一下,求生的直覺讓他選擇還是去剿匪吧,反正公主也沒讓他立軍令狀,大不了帶著人出去轉悠一圈再回來。

岑穹一走,月袖也腳底抹油溜了。先前她還敢跟喬琬瞎貧,這會兒見駱鳳心這活像要吃人的狀態,要是讓駱鳳心知道自己剛才調戲過喬琬,那還不剝了她的皮。

月袖的小動作駱鳳心看在眼裡,她隻掃了一眼,沒再說話,低下頭繼續看地圖,然而過了好一會兒還沒有聽見喬琬離開的腳步聲。

“你怎麼還沒走?”駱鳳心抬起頭神情冷淡地問道。

“我為什麼要走?”喬琬背著手一步一晃地走上前來。

“這樣的我你不是最討厭麼?冷血、蠻橫、不講理……”駱鳳心自嘲地笑了一下,剛才她跟岑穹說話時喬琬跟月袖的表情她都看見了。

月袖怎麼想她一點也不在意,主要是喬琬。她知道喬琬有好感的是以前那個懵懂溫柔的阿鳳,比如上次喬琬發現她換了以前用的香薰的時候就會很開心地黏著她。

可是她確實不是以前的阿鳳了,在京城裡的時候還可以裝上一裝,到了外出領兵的時候完全裝不下去。

一想到要上陣臨敵,她的腦海裡就浮現出了在北境的畫麵。在她的印象裡,北境的天一直是黑的,隻有喬琬來看她的那幾日才有了光。

黑暗,鮮血,永無止儘。

陰霾如影隨形地刻進了她的骨子裡。她可以假笑著去對付那些不聽話的手下,但是遭遇反抗時內心深處那股暴虐嗜血的狂躁卻壓也壓不住。

人隻有從單純變複雜,從不會倒退回單純,多麼悲哀啊……

“是有一點討厭。”喬琬苦惱地皺了下眉,因為表情太過誇張,看起來有些滑稽。

駱鳳心錯愕了一下,就見喬琬展顏一笑,拉住她的手道:“不過我又不是第一天知道你這樣。上次還是你對我說的,時局艱難,如果你我還保持著當初的模樣,也許都活不到現在。真要那麼介意,我就不答應嫁給你了。”

耀眼的陽光穿透厚厚的烏雲。那些縈繞在她眼前的汙穢通通退散不見,隻有喬琬的笑顏像一隻小槌一下下敲擊在她的心鼓上。

這個人……這個人……她一定到死都不會放手了。

夜晚,月明星稀。荒郊野嶺聽不見人聲,隻有秋蟲偶爾不緊不慢地鳴上兩聲。

一夥人趁著夜色摸到了臨時紮建的營地邊,領頭是一個三十多歲的漢子,左臉上有一大塊燒傷,如果有附近的村民便能認出,這人正是在這一帶橫行霸道的金獅寨大當家包大裘。

包大裘這群人經常在這條山穀小道上打劫,以往收獲很小,岷州這窮地方,外地人都不愛來,本地人又沒什麼錢,難得蹲到了一票大的。

自打千陽城被占,他們就一直打著打劫新任朝廷命官的主意,又剛好趕上最近官道被阻,岷州現在全麵混亂也沒人修整,新官想要去千陽城就必須路過他們這一帶的山穀,簡直是老天相助。

包大裘組織人提前布置好了埋伏,隻等人一進穀就掀下巨石來阻斷峽穀兩頭,到時任那新官兒帶了千軍萬馬也救不得,等外麵的官兵處理掉巨石,他們早就把東西搶走了。

可惜來人很警惕,他們的計謀被識破,包大裘十分鬱悶,對方人數眾多,又把營地紮在空曠的平地上,正麵作戰他們根本打不過人家。

他本來都準備放棄了,誰知那個傻官兒居然把兵都派出去找他們,要是能讓這些外地剛來的兵把他們一鍋端了,他就白在道上混了這麼些年。

包大裘火速集結起人,傾巢出動,隻留了一座空寨給前來圍剿他們的官兵,自己則帶著這些手下從小路繞到了對方的營地後麵。

這傻官兒隻知道他們從山穀那邊來,哪能想到後路會被人包抄了?說不定還覺得他們此時已經被剿滅了,正在帳中睡安穩覺呢。

包大裘從山上觀察了營地的防守布置,果然如他所料一般非常稀疏,而且具是朝著山穀方向。他越發洋洋得意,覺得自己這招簡直太精妙了!

營地裡靜悄悄的,沒有人察覺到他們的進入。他們找到了運貨的車,車上空著,包大裘猜測大約是那傻官兒不放心自己的手下,把寶貝都放進了自己的帳中。

他瞧了一眼中軍大帳,打著手勢指揮著自己的弟兄們繼續深入。

他們來到大帳邊,包大裘撩起帳簾,卻見裡麵空空如也,連案桌坐席都不曾有,根本就是個空殼子!

他愣了一下,急忙轉身叫道:“中計了!快撤,撤!”

可是已經來不及了。

在他們麵前,一個年輕俊俏的將領在大隊人馬的簇擁下截斷了他們的來路。而在他們後方,先前在山穀方向戒備的守衛全都調轉了頭,堵死了他們的退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