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第五十四章(1 / 2)

喬琬不清楚那個叫阿柴的人為什麼要保這個老於, 既然他們想保,她就能拿這個老於來做威脅。

“去把你們的鐘頭領叫過來,不然我現在就殺了他。”

阿柴略微皺了皺眉, 目光從喬琬身上移到駱鳳心身上, 末了又看回喬琬,偏了下頭對手下人說:“去請少爺過來。”

喬琬敏感地從阿柴的視線中察覺到他其實並不關心老於,他的視線始終盯著她和駱鳳心, 是在防備她二人突然發難動手。如果他真的很在意老於這個人, 至少會看上老於一眼,確認一下老於的傷情,而不會像這樣看都懶得看。

阿柴是鐘信的家仆, 既然此人對他不重要,那就是對鐘信重要。

不多一會兒,鐘信到了,和他一起來的除了先前那名被派去叫他的士兵,再無其他人。

此時已月上中天, 鐘信大約是在睡夢中被人叫醒的, 隻胡亂披了身衣衫,頭發都還亂著就趕了過來, 可見非常著急。

“於叔!”鐘信跨進院門喊了一聲,步履匆忙地想要上前查看老於的情況。

駱鳳心抬刀抵在鐘信的脖子前攔住了他的去路。在鐘信的身邊,阿柴幾乎和駱鳳心同時出刀, 在駱鳳心抵住鐘信脖頸的瞬間用刀尖對上了駱鳳心的脖頸。

三人保持著這個姿勢僵住了, 誰也沒動, 駱鳳心和阿柴的眼神都很沉穩,隻有鐘信有些慌。

“你把刀放下,有話我們慢慢說。”他對喬琬喊道。

你的人拿刀指著我家小君還想讓我先放刀?!

喬琬在心裡“呸”了一下,用刀鞘指著阿柴對鐘信道:“你讓他把刀放下我們就慢慢說。”

“放下刀。”鐘信對阿柴說。

“少爺……”阿柴有些猶豫。

“我說放下刀!”鐘信突然崩潰般的吼了一聲,不隻是喬琬,連阿柴那些手下都露出了驚訝的表情。

阿柴沒再說什麼,按鐘信的意思把刀收了回去。

“好一條忠狗。”駱鳳心譏諷了阿柴一句,也收起了刀,但仍舊擋在鐘信和喬琬之間,不讓鐘信再往前走。

阿柴麵容平靜,並沒有因為駱鳳心的這句嘲諷做出違背鐘信指令的動作,隻彆過了臉,不再去瞧駱鳳心。

鐘信沒有理會這二人之間的暗潮湧動,他跌坐到院中的石凳上,抹了把臉,疲憊地對喬琬和駱鳳心說:“你們放了於叔,讓阿柴他們帶他走,有什麼想談的我跟你們談。”

喬琬見駱鳳心站在隨時可以挾持鐘信的地方,於是收刀入鞘,將腳從老於的背上挪開,來到駱鳳心身邊,任憑阿柴的手下將人搬走。

手下的人走了以後,阿柴來到鐘信邊上。鐘信擺了擺手對他道:“你去休息吧,不用管我,今晚辛苦你了。”

阿柴對鐘信彎了下腰,離開了,卻並沒有走遠,出了院門後找了塊石頭坐下,麵對著小溪靜靜地等著。

駱鳳心將阿柴的動靜聽在耳裡,問鐘信道:“這人是怎麼成了你家的家仆的?”

鐘信正頹然地撐著額頭,聽駱鳳心問起茫然道:“你問阿柴?六年前他受了重傷倒在山裡,被我爹所救,之後就一直在我家了。怎麼你認得他麼?”

駱鳳心不答,神色卻若有所思,喬琬瞧著她的樣子,估計她已經知道那個神秘的阿柴是誰了。眼下鐘信還在場,駱鳳心既然沒有告訴他的意思,喬琬自然也不會在這時候問,雖然她放了老於,但是這筆辱人的賬還是要找鐘信算的。

她對鐘信譏刺道:“鐘頭領怎麼不問我們為什麼跟你那位於叔起了衝突?看來鐘頭領對你那位於叔的人品甚是了解啊。”

鐘信苦笑了一下,對喬琬道:“於叔是我家的老人了,這次洪災要不是他,我也活不成。他於我有救命之恩,我又怎麼能眼睜睜看著彆人殺了他呢?”

喬琬被鐘信這副軟綿綿的態度氣得直冒火,怒道:“那你就能眼睜睜看著他□□婦女?他連我和殿下的屋子都敢偷摸進來,想來從前沒少乾過這事!”

“於叔以前不這樣……”

“那現在呢,在你們進了千陽城之後?”喬琬質問道。

鐘信再次捂住了臉:“我真的不知道為什麼大家會變成這樣子,大家以前分明都是老實本分的好人,我們一起抵禦盜匪、刺殺貪官,都是過命的交情……”

此時的鐘信完全不見了白天在人前時那份冷靜和威嚴,他本就不過十七八歲的年紀,又沒經曆過太多苦難,洪災之前好好地在家當著少爺,跟父親一起救濟鄉鄰行些義舉,日子雖比不上其他富饒州縣的公子哥,但在岷州這個地方也還算快活了。

然而突如其來的洪災改變了他的命運。父親死後,他因為父親威望被鄉親們推上了首領的位置,那時候他滿腹仇恨,一心想要報仇,每每憶起亡父,都想要繼承父親的風骨,把鄉親們的命運抗在自己肩上,誓要帶著鄉親們活下去。

在他看來,攻打千陽城,殺掉坑害了他們親人性命的貪官應當是一件行俠仗義的義舉,可誰知隨後而來的一係列問題卻是他始料未及的。

“我原本的計劃是大家一起攻占了刺史府,殺了狗官,開倉放糧,大家有了糧食就都能活下去了。然後再讓朝廷任命我們自己人為官,這樣就不會有貪官欺壓百姓。可是、可是進了城以後,大家突然就像變了個人一樣……”

鐘信雙手擋在額前,遮住了自己的麵龐,然而他那顫抖的尾音在月光下泛著水光的手指還是暴露了他的狀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