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大少上來第一句話，完全是一副一言不合馬上一拍兩散的架勢，小脾氣之爆，當真嚇人。
而且汪言明顯不是生氣上頭，在衝動中做出的威脅。
人家笑得那叫一個輕鬆，半絲火氣都不帶，好似閒話家常。
蘇軾的那首詞是怎麼寫的來著？
羽扇綸巾，談笑間，檣櫓灰飛煙滅。
現在的汪言，差不多就是內味兒。
檣櫓……啊呸呸，王思明被滅得莫名其妙，目光越發不善。
但是李一胥沒給他再開口挑事兒的機會，一邊給汪言和汪雲喜倒酒，一邊笑嗬嗬轉移話題。
“來試試我特意給你找來的拉菲古堡，雖然不是82年的，不過96年同樣是滿分年份。
汪少，上回你說，不喜歡羅曼尼康帝的黑皮諾口感，兄弟一直記著。
快來嘗嘗，看看滿不滿意！”
汪言雙手接過酒杯，笑道：“口感如何都不要緊，光是胥哥您這份心意，我就隻有感激。”
什麼叫會做人？
李一胥便是。
上次吃飯時隨口那麼一句，一直擱心裡麵當個事兒，今天真就由著汪言來，令大少十分熨帖。
“好，彆的都放一邊，咱們共同舉杯，慶祝相識！”
李一胥的麵子必須給，所有人舉起酒杯，叮當相碰，話題順利轉到品酒上。
聊一陣口感、價格、相關趣聞，氣氛頓時緩和不少。
上流社會現在喜歡在紅酒室、雪茄室談生意，自有其道理。
一是放鬆，二是方便找共同語言拉近距離，三是隨時可以擱置爭議，四是萬一正事兒談不攏，仍然有話題可以聊，不冷場不尷尬。
意識到汪言不好搞，王思明不再那麼張揚跋扈，可是心裡仍舊彆著勁兒。
閒聊中，剛好聊到億達最近的動向，王思明笑著講了一個段子。
“頭段時間我爸搞內部反腐，讓監察部下去轉一圈，發現一個特彆有意思的事。
發生在春城億達廣場。
七八年前吧，億達廣場剛建好招商，然後物業部門駐當地的一個小領導，資助了一個女大學生。
女大學生的哥哥窮得要死，想賺錢，把主意打到了招商上。
求物業領導：我想開家肯德基。
沒錢啊！那怎麼辦呢？
那貨用妹妹的身份、妹妹的錢，去把大學生創業扶持政策拿下，然後物業領導順利開綠燈，減免部分租金，而且允許分期付。
接著找到肯德基，跟對方講：把億達廣場店給我，我沒錢，但是有地方，你們免費給我裝修培訓上貨，開業三個月以後開始給你們結款。
百盛肯定不乾啊，但是最好的位置已經被拿下了，再想租彆的位置，物業不租。
那貨瑟巴拉的再去問：除了我沒人能在億達廣場立住，你們想不想做這個店？不想做我去找m記。
百盛沒辦法，隻好捏著鼻子幫那貨把店開起來。
店麵位置那麼好，肯定大火嘛，三年不到，至少淨賺1500萬。
然後借著便宜姐夫的關係，給那些房企建築商提供短期拆借，監察部把那個小領導處理掉的時候，那貨的身家好像已經過億了。”
挺有趣的故事，但是，突然講這個，是什麼意思呢？
汪言不動聲色的等著下文，果然，施總開始敲邊鼓。
“那小子挺有頭腦的，不過其實類似的事兒不稀奇，背靠你們億達發大財的人，數都數不過來。
千億規模的商業帝國那是什麼概念？
隨便從手指頭縫裡漏出一點，就夠我們吃到撐的，批量製造億萬富翁，那不是常事兒嘛！”
“哈哈！”
王思明開懷大笑：“老施，放心，貓熊上市的那天，就是你身家過十億的好日子！”
施總喜笑顏開，拽文都不拽了，舉杯敬酒：“承您吉言，我會繼續努力！”
噢！
汪言終於看懂了。
原來又是展示實力畫大餅的那套。
簡單總結，六個字跟我混，有肉吃。
套路雖然簡單，但是很有效，李一胥大約就是這樣被綁上戰車的。
然而，汪言仍舊不感興趣。
咋呼誰呢？
有哄你玩的時間，我多喘兩口氣好不好？
瞅瞅你那沒見過錢的樣子！
汪言敷衍的鼓鼓掌點點頭，不為所動，王思明又有點急躁了。
直接把正題搬出來，圖窮匕見：“汪總，咱們的合作方案，再調整一下吧！”
“哦？您請講。”懶洋洋一撩眼皮。
“公司現在處處都要錢，如果一次性付清3000萬簽約金，接下來可能會影響正常經營，我最近在聯係融資的事，有很多家願意投錢，我還在挑。
但是有一個問題：a輪融資，最快都要6月份才能到賬，時間上來不及。
兩個方案
第一，貓熊算你一股，有意思咱們再詳談。
第二，簽約金分期付款，六個月內支付2000萬現金，剩下的置換到宣傳推廣資源上，我給你三倍的置換比例。”
所謂的三倍置換比例，就是把1000萬現金，換成3000萬的各種推廣。
比如貓熊首頁大封麵推薦，一個小時報價50萬。
再比如微博熱搜，全天前5的報價差不多是100萬。
微博買粉、公眾號導流、新粉絲團建設，基本都需要錢。
然而這番話本身，就是在把汪言當傻子哄。
那些玩意，需要的時候確實得用錢買，但是不需要的時候，屁都不是。
而且不同的人，拿到的價格亦不同。
貓熊首頁大封值50萬麼？
汪言充值官刷，50萬輕輕鬆鬆把鈴丫頂上去，回流45萬，實際隻花5萬塊。
鬨呢？！
汪言和和氣氣的一笑，提心吊膽的施總心裡頓時一鬆。
有戲！
然後隻聽汪大少悠然道：“既然貓熊現金緊張，合作到此中止吧。王庭娛樂更缺錢，等不起。”
王思明徹底楞住了，瞪大眼睛，鼻息咻咻。
我可是王思明，億達太子！
3000萬分期付款的麵子都要不來？！
草！
李一胥苦笑搖頭，按住太陽穴。
一言不合就掀桌子，汪少啊汪少，你這一身賣煤養出來的暴脾氣，果然名不虛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