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以安看著“司扶傾”這三個字,沉默下來。
論國民度和出圈度司扶傾的確不高,畢竟她目前沒有一部作品傍身,唯一的《求生六十六天》還因為突發災難拍攝中斷。
《青春少年》裡她並不是主角,吸粉也沒有學員多。
但追《青春少年》的年輕群體太龐大了,尤其是謝譽的粉絲。
謝譽出道即頂流,粉絲數以億計。
成團之夜那天專門有人翹了晚自習去看,第二天班上女生全部都在討論,說司扶傾直接在鏡頭下抗擊投資方。
年以安還是知道的。
他同桌是個女生,從頭到尾追完了《青春少年》,更是慕司軍團裡的一員。
文具盒上貼的都是司扶傾的照片。
他看過,大夏神顏這四個字,倒也無愧。
可現在,年庭初讓他上網搜司扶傾的照片,說這是他姐姐?
年以安緩緩吐出一口氣。
【爸,你受什麼刺激了?咱們要不然去看看醫生?你放心,我絕對不跟媽說,她當初肯定因為你的臉看上你的,你腦子壞了也是個笨蛋美人,不用擔心她拋棄你。。】
年庭初這次沒回複了。
年以安握著手機,第一次有些懵。
“你怎麼了?”男生撞了撞他的胳膊,“你爸讓你搜誰啊?是不是大明星?”
“我緩緩。”年以安揉了揉頭發,“我得冷靜一下。”
年以安自己就是北州一中的風雲人物。
他是籃球隊隊長,
可一個明星突然出現在他的身邊,感覺
“誰啊誰啊?”男生更好奇了,“快讓我看看是不是大明星,你都不冷靜了,那不得是國民初戀彆雲溪這個區彆的?快快快,讓兄弟看一眼。”
“就你?”年以安瞥了他一眼,很敷衍地擺手,“我學習了,你自己去玩吧。”
“你學習?”男生笑了,“得了吧以安,我就沒見你好好學習過,行行行,知道你姐姐是大明星了,哎,寧校花又來找你了,我走了,不打擾你們。”
年以安聞言皺眉。
他看向班級後門,發現一個女生正站在那裡。
是北州一中的校花寧聽宜。
“以安。”寧聽宜有些緊張,“你、你周末有空嗎?我想約你去圖書館,晚上還能一起看個電影,有一部新電影上映了,你去看嗎?”
“抱歉。”年以安客氣而疏離地笑了笑,“我周末要回老家一趟。”
“這樣啊。”寧聽宜很失落,她抿抿唇,“那我就先走了。”
她轉身,一步三回頭,卻見年以安拿著手機在發呆。
離得遠,她看不見具體是什麼。
隻能辨彆出是一張照片,似乎還是個女孩。
寧聽宜的眼神一黯。
年以安似乎對除了運動以外的事情並不感興趣,她也沒見過他身邊有什麼過度親近的異性。
倒是聽說他在打遊戲。
總不能是網戀吧?
“聽宜,我說你換個人追吧,你可是校花啊,追你的男生都排到隔壁中學去了。”旁邊,同行的女生歎氣,“年以安他就是個木頭,你何苦倒貼呢?”
寧聽宜的目光落在年以安的身上,神色動了動:“你不懂。”
“行行行,我不懂,不懂你情竇初開的寧校花。”女生換了話題,“話說聽宜你知道吧,《渡魔》就在咱們北州拍,到時候要去雪山取景呢。”
“《渡魔》?”
“就是《劍仙》過後千年,《劍仙》你總知道吧?仙俠劇第一,十年前掀起了仙俠浪潮,不過這次可是大女主戲,聽說是顧知南出演女主,還是可以期待一下的。”
寧聽宜點了點頭,興致缺缺。
她又看了年以安一眼,這才離開。
**
年庭初的手機一直在響,全都是年以安發來的消息。
但他確實沒空再理年以安了,正和葉枕眠以最快的速度飛奔回司扶傾下榻的酒店。
剛抵達,風一樣的跑了進去。
溪降看得目瞪口呆:“鳳三,他……他這什麼速度啊?我練過我都比不上他。”
他們也知道年庭初是來和司扶傾認親的。
鳳三沉默。
司小姐的網友不是普通人。
怎麼這個看起來挺平凡的叔叔,也不像普通人?
酒店裡,司扶傾正在繡萬裡江山圖。
門被猛地撞開。
年庭初踉蹌了幾步進來,沒撐住倒在了地上。
他嘴唇動著,嗓子像是被堵住了一樣:“傾傾……”
司扶傾驀地頓在原地。
她和年庭初僅僅見過兩麵而已。
但也能看出來,年庭初骨子裡是驕傲的。
寧屈不折。
可現在,他哭得像個孩子。
一切都已經很明了了。
司扶傾緩緩地吐出一口氣,手第一次在發顫。
她上前,彎下腰,將年庭初扶起,聲音很輕:“叔叔,彆哭。”
“不哭不哭。”年庭初用力擦著眼淚,“是個好日子,我不能哭,傾傾,我是你叔叔,我真的是你叔叔!哈哈哈哈哈,我有侄女了!”
他明明在大笑,眼淚卻還止不住地往下流。
“你看看你,在孩子麵前哭什麼。”葉枕眠跟在後麵進來,埋怨,“都把孩子給嚇到了。”
司扶傾抬起頭,看向女人:“嬸嬸。”
這一聲,讓葉枕眠一秒破防,眼淚一下就掉了下來:“是嬸嬸,是我,傾傾,這些年你太苦了……”
年庭初接過紙巾,小聲:“你還好意思說我。”
“所以我爸爸媽媽……”司扶傾將手查到口袋裡,卻連帶著手臂一同顫了起來,她頓了頓,第一次感覺聲音不是自己的了,“他們真的都不在了?”
“……”
這句話,讓兩人都默然了下來。
年庭初神情一黯,雙手抓緊褲子,聲音乾澀:“是,出了意外,抱歉,如果我能早點發現……”
他手顫了顫,從褲子口袋裡拿出了一塊古舊的懷表。
“這是你爸爸的遺物,傾傾,我真的很抱歉。’
司扶傾沉默地將懷表握住。
感受著上麵凹凸不平的花紋摩擦著掌心。
裡麵有一張年鶴川年輕時的相片。
少年意氣風發。
司扶傾盯著他的眼睛,仿佛這樣年鶴川還活生生地站在她麵前,朝著她笑。
人真是奇怪的動物。
明明她沒見過年鶴川,可血脈裡的牽連卻瘋狂地波動著。
一下又一下撞擊著胸腔。
“叔叔。”很長很長一段沉默後,司扶傾抬起頭,神色已經平靜了下來,看不出什麼,“我想一個人待一會兒,可以嗎?”
年庭初動了動唇:“好。”
“你有什麼事,跟叔叔和嬸嬸說。”葉枕眠於心不忍,“我們都是你的親人,雖然……”
雖然也不是什麼大家族,不能給她拿什麼資源。
但可以儘力做到最好。
司扶傾很淺的笑:“我知道的,嬸嬸。”
葉枕眠拉著年庭初出去,並關上了門。
房間裡靜靜的,不知過了多久,陽光已經西斜。
鬱夕珩進來,就看到這樣一幕。
女孩坐在巨大的落地窗前。
她抱著雙膝,下巴也搭在膝蓋上。
整個人很小的一團。
陽光落在她的背上,鋪上了一層淡淡的金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