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7 章 自卑嗎(1 / 2)

三小無猜 春風榴火 12707 字 6個月前

第27章

茶水間裡,白禾撕開方便麵的蓋子,失魂落魄地發著呆。

偏頭望向車廂,正好看到祁浪側出一條大長腿,跟沒地兒擱似的,橫在車廂過道邊。

白禾用力掐了掐手背的皮膚,不敢相信剛剛發生的事,以為這是一場夢。

真的很像夢啊,祁浪出現得莫名其妙,說的話也是莫名其妙…像極了她無數個昏昏沉睡的午後做的仲夏之夢。

手背掐出了好幾條彎彎如月牙的指甲印,她用力閉著眼,喃喃念著:“醒過來,醒過來,醒過來。”

默念了三次,睜開眼,迎上了言譯漆黑如寒潭的眸子。

他視線掃過她手背幾道月牙指甲印,沒說什麼,接過她手裡的方便麵盒,熟練地撕開料包擠入盒內,接了開水,封好盒口。

“你說你要忘了他。”言譯將方便麵盒子遞給她,語氣十分平靜,“小心燙。”

“我會的。”白禾悶悶地說,“就算他報了北裡大學,我心裡也沒有太大的波瀾。”

“真的?”言譯質疑她這句話,“沒有高興嗎?”

她舔了舔乾燥的下唇,小聲說:“高興…是有一點點,但僅限於以後同校又多了個朋友,就像聽到蘇小京也被錄取了是一樣的開心。”

言譯看著她,隻說:“你可以騙我,但不要欺騙自己的心,喜歡就喜歡,分明喜歡還要硬裝不喜歡,沒必要這樣累。”

“……”

他是全世界最了解她的人,甚至比她自己更了解。

“我會試著控製自己的心,跟他做朋友。”白禾對他說,“這是我最擅長的事情。”

他們已經當了十多年的朋友了。

白禾端著熱騰騰香噴噴的方便麵走回去,祁浪伸手去接:“謝了。”

“要吃自己去弄。”白禾很不客氣地拍開他的手,“這碗是我的。”

祁浪懶怠動彈,隻說:“吃不慣這種垃圾食品。”

“……”

全身上下,就這張嘴最招人討厭。

沒一會兒,言譯也端著方便麵盒子走回來,坐在白禾身邊,用塑料叉子攪拌著自己的麵條。

白禾好奇地望過去:“你買的乾拌火雞麵啊?”

“嗯。”

“聞起來好香啊。”

言譯將自己碗裡熱辣辣的麵條挑到了她的碗裡,祁浪乜斜著他們,忍不住懟道:“惡不惡心?”

“你是什麼雙標怪。”言譯毫不留情地回嘴,“把你不吃的豆子給彆人的時候,不嫌自己惡心?”

言譯說話一向刻薄,尤其對祁浪,他都習慣了,拿眼睛去睨白禾,見小姑娘一聲不吭地低頭吃麵條,居然也不幫他了。

他撇撇嘴,頓時覺得很沒勁兒,起身說:“我去餐車那邊看看,有沒有點餐,一起嗎?”

這話是對兩個人說的,白禾望望言譯,言譯沒什麼表示,低頭吃麵條。

白禾想想自

己囊中羞澀,說道:“你去吧,我最近花錢有點多,動車的餐車菜好貴的。”

“我請客啊傻瓜。”

有他在的時候,朋友都是不需要摸錢包的,但白禾不想當那種占他便宜的“朋友”。

“我方便麵都泡好了,不吃太浪費了,你去吧。”

祁浪也沒再糾纏,獨自去了餐車。

窗明幾淨、環境優雅的餐車裡逛了一圈,覺得沒勁兒,看看菜單表也毫無食欲。

他已經習慣了三個人一起行動,沒了他們倆,就剩他一個人的時候,哪哪兒都不對勁了。

這次出國旅行玩了接近兩個月,跟幾個港城的朋友一起,一個城市一個城市地飛著,看了許多壯麗的風景,走過許多陌生街道,也見過許多異鄉的麵孔…

這些東西都沒能填滿他內心的空曠,唯有落機南湘市的那一天,遠遠望見他們倆走進小區的那一刻,祁浪才感覺好像小船歸了航。

他們倆占據了他童年少年時期的大部分時光,幾乎構成了他全部的記憶,沒了他們,祁浪覺得自己像沒有靈魂的一具軀殼。

那一刻,他就知道,他的誌願填報沒有錯。

祁浪端了一碗泡麵走回來,不爽地坐下來,白禾好奇地問:“怎麼不去餐車了?”

“沒食欲。”

她望望他麵前的方便麵盒:“不是說,這是垃圾食品嗎?”

“偶爾做一些挑戰性嘗試,也是人生的新體驗。”

她麵露鄙夷之色:“吃個方便麵,跟祁浪上神要下凡渡劫似的。”

祁浪掀開蓋子,用塑料叉子攪了攪麵條,香噴噴的味道漫溢了出來,白禾好奇地湊過去:“什麼口味的?”

“泡椒。”

“我喜歡。”

“你什麼都喜歡。”

祁浪沒有開動,而是將方便麵遞到她麵前,讓她先吃第一口:“愛卿給朕試試毒。”

白禾“嘁”了一聲,端過方便麵吃了一小口,還喝了點湯。

“沒毒,陛下可以放心用膳了。”

他又把碗遞到言譯麵前:“你的火雞麵,給我嘗嘗。”

“惡不惡心?”

“老子沒嫌你惡心就不錯了。”

言譯雖然這樣說著,還是給他挑了點兒火雞麵。

“你要不要嘗嘗我的?”祁浪問。

“不要。”言譯果斷拒絕。

三個人仿佛又回到了小時候,相互交換著各自的小零食,親密無間,再無罅隙。

吃過了飯,白禾捧著祁浪的手機,看相冊裡他隨手拍下的許多風景照。

“沒怎沒用相機嘞?這些風景用單反拍肯定好壯觀的。”

“太重了。”祁浪是個嫌麻煩的人,也不太愛拍照。

但白禾對相機和鏡頭有濃鬱的興趣,所以這次報了新傳專業,就為了能學習拍攝的技巧,熟練使用單反相機。

隻可惜,有錢入坑玩單反的人,對此毫無興趣,

沒錢的人反而是個搗鼓數碼產品的發燒友。

她一張一張地掃著照片,忽然看到一張很有趣的,幾隻山羊就跟鳥兒似的落在一棵有點兒像猴麵包樹的大樹上。

她好奇地問祁浪:“祁浪,這些照片,是p的吧?”

“不是啊。”祁浪湊過來,解釋說,“這是偶蹄山羊,摩洛哥拍的,他們能上樹。”

“好奇怪。”白禾將手機遞到言譯麵前,“你看,山羊都能上樹了。”

言譯淡淡道:“這種樹叫阿甘樹,是摩洛哥西南部的特有樹種,山羊上樹的原因跟當地氣候有關係,太過炎熱,缺水,山羊為了能吃到樹上的果子,就進化出了爬樹的技能,甚至可以爬上8到10米的大樹。”

白禾目瞪口呆地望著他:“你這都知道。”

“上課看地理雜誌,瞄過一眼。”

“你個理科生,上課居然在看地理雜誌。”

“我想選文科,是你非要讓我去讀理科。”言譯現在說起來還有點兒小哀怨,對當年文理分科的事耿耿於懷。

她和祁浪都去了文科,偏讓他一個人去了理科班。

“因為你要成為言大醫生的嘛。”白禾摸摸他的頭發,給他順毛。

祁浪微蹙著眉,看著言譯。

在學習方麵,他一向是最優秀的,現在忽然有個人冒了出來,不僅分數超過了他,好像連某些無關緊要的課外知識…都超過了他。

祁浪開始有了些許的危機意識。

“你知道阿甘樹學名叫什麼?”他忽然問。

言譯:“我沒太注意。”

“Arganiaspinosa。”他薄唇撚出一句發音準確又相當有味道的英文,“聽當地人說,這種樹的堅果可以提煉油脂,但是外殼堅硬,很難徒手剝開,所以山羊上樹吃掉果實,排泄的時候就會將難以消化的果仁排出來,當地人將他們清洗乾淨,用石頭砸開,將果仁取出用以提煉油脂。這些知識,地理雜誌會告訴你嗎?”

言譯沉默。

他看出來,祁浪眼神裡隱隱有了競爭的意味。

從小到大,無論是比賽還是考試,祁浪永遠是要爭第一的,他絕不甘心落於人後,屈居次位。

言譯嘲諷:“我沒機會像你一樣去那麼多國家旅遊增長見識,你在我麵前炫耀這個,有意思嗎。”

這句話十足尖刻,刺了刺祁浪的心,他冷眼看著他:“隻有自卑的人,才會把任何正常的討論當成炫耀。言譯,你在我麵前自卑嗎?”

言譯說:“自卑你是個有錢的富二代,我是個沒爹媽的孤兒嗎?如果我為這種事自卑,今天我就不會以超過你的分數坐在前往北裡的列車裡。”

白禾聽這倆人你來我往地相互捅刀子,咽了口唾沫,試圖緩和劍拔弩張的氣氛——

“那個…突然覺得你們倆好有cp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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