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瑤坐在角落裡,仍在後悔,雖然做事果斷,心裡卻發堵,罐頭不要就算了,那一糖盒情詩乾嘛還回去,留著作紀念也行。
腦袋裡兩個小人打架,一個說,斷了就斷了,要什麼情詩;另一個說,好歹是一段回憶和豔遇。
比起舍不得顧呈小弟弟,她發現自己好像更舍不得那一盒糖盒情詩。
想著這件事,秦瑤吃飯都沒什麼胃口,今天的大鍋飯果然是燒海參,一大鍋的海參,無比奢侈,這玩意還不能多吃,吃多了年輕小夥容易流鼻血。
海參和鮑魚雖然珍貴,實際上都沒什麼味道,真論本身的鮮味,還不如魚蝦螃蟹,蝦仁帶著自然的鮮甜。
海參吃的也是調料的味道,不入味的話就像是吃漿糊塑料。
船上的大鍋海參彆有一番風味,其他的海魚就不用細說,對此秦瑤隻能評價說,再美味的海鮮,天天吃誰都挺不住。
等回到陸地上,她要狠狠地吃豬肉,她想吃五花肉!
在醫療室裡悶了一天,船身的晃動比之前更甚,透過窗戶看外麵,灰蒙蒙的,明明是白天,卻看起來像夜晚。
風很大,吹起來像是鬼哭狼嚎。
一波又一波的大浪衝刷而來,秦瑤抓住船上的固定扶手,等到船身的搖擺非但沒減弱,還在持續增強後,周圍人的臉色都難看了起來。
她們遭遇強風大浪。
耳邊除了恐怖呼嘯的風聲外,還有各式的號聲,秦瑤心有惴惴,船身甩動的弧度加大,女孩子們太瘦了,抓不穩,張雨菲一把摔了出去,磕到了肩膀和下巴。
秦瑤上前拉住她,兩人一起到床邊,用繩子把自己綁在床上,搖晃這麼大,若是不固定住,摔都能把人摔死。
“艙室進水!”
……
外麵的動靜聽得人發慌,有兩個女孩子哭了起來,張雨菲忍不住道:“不會翻船吧?”
“彆烏鴉嘴,沒事的。”秦瑤抓住繩子,心想不會這麼倒黴吧?在必要的時候,真得跳海了?她還得再回憶回憶怎麼把褲子弄成救生圈。
“啊!”
有人忍受不住,暈船吐了起來,一個人拉開了序幕,接一連三有人吐了出來,除了呼呼的風聲外,空氣裡彌漫這一股不太好聞的味道。
縫隙裡彌漫開來的腥臭味無孔不入,秦瑤也忍不住吐了起來。
在這一刻,秦瑤心想,她再也不會嫌棄平靜的航行太無聊。
身體跟著甩出去,一次又一次的失重感,就像是在公園裡坐海盜船,此起彼伏的尖叫聲,吐得稀裡嘩啦,最後什麼都吐不出去,隻剩下乾嘔。
……這輩子都不想再坐船了。
公園裡的海盜船不過持續幾分鐘,而這一場酷刑還不知道持續多久,臨到這時候,秦瑤倒也不擔心船翻了,隻想著什麼時候能結束,太痛苦了,她好難受啊。
她想起了之前從軍醫那聽見的笑話,暈船太痛苦了,老鼠都排隊跳海。
也不知道此時外麵有沒有老鼠跳海。
一波接一波的失重感,讓秦瑤腦袋眩暈,變得無比沉重,她恍惚覺得自己在發燒。
迷蒙之間,喇叭裡清晰出現熟悉的聲音,是顧呈。
他的聲音很穩,明明船這麼搖晃,他的聲音還是這麼鎮定,好像跟她不處於同一個空間似的。
男人的聲音回蕩在耳畔,有條不紊地安撫船上人員,下達一個個指令,天地變得肅靜起來,隻剩下他的聲音,回蕩在所有人的耳邊。
聽著這道的聲音,秦瑤這時完全想象不出顧呈的樣子,她的腦海裡勾勒出另一個形象,那天在辦公室裡見到的,穿著白軍裝的男人,他的麵容模糊,端坐在那裡,簽下了顧呈兩個字。
顧隊長是個很有魅力的男人。
或者說,是個能帶給人安全感的人。
聽著他的聲音,就像是給人吃了一顆定心丸,怪不得很多人崇拜他。
不知道過了多久,秦瑤迷迷糊糊地暈睡了過去,等到再次醒來,全身酸痛,頭重腳輕,就跟死過一次一樣。
風浪似乎平息了,船開到哪裡,秦瑤不清楚,簡簡單單洗臉換衣服,她跟張雨菲幾個人一起清理艙室。
“秦瑤,你的額頭?()”
撞了下。?()”秦瑤按了按眉心,怪不得覺得頭暈,她磕到了腦袋。
“擦點藥吧。”
“嘶——沒事。”
醫療室變得熱鬨起來,不少人受到了碰撞傷,傷到各種地方的都有。
在海上,可怕的不是敵人的炮火,而是海洋本身的危險。
秦瑤熟練地給人拿藥處理傷口,耳邊聽到不少人哭爹喊娘的聲音,軍醫聲音冷漠道:“要用力淤血才能散。”
有個人膝蓋刮擦了,擦出了血,表麵看起來是擦傷,實際上腫的很厲害,正麵有血痕,要給傷口消毒敷藥,傷口側麵敷藥油散淤。
“小秦護士很溫柔。”
軍醫留意秦瑤的手法,發現這姑娘手法輕,下手準,處理傷口十分到位,讓人挑不出半點毛病,明明年紀輕輕,卻跟老護士一樣地道。
不跟有些男衛生員似的,一個賽一個糙。
“你們以後去軍醫院,認準了小秦護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