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0 章 人命(1 / 2)

塗料桶、石灰桶、舊家具,兩個排氣扇……

吉普車後備車廂被塞得滿滿的。

殘破的大件舊家具已經被麻經理扔掉,剩下的舊家具隻有兩個七成新的床頭櫃、三把靠背椅,擠一擠勉強放得下。

夏木繁抱著煤灰正要上車,手一鬆,煤灰竄進雜物間滿邊的灌木叢。

夏木繁衝虞敬擺了擺手:“等我一下,你們不要跟過來。”

說罷,她隨著煤灰的去向追了過去。

龔衛國看看孫羨兵:“不是說,小夏組長一個呼哨就能把煤灰叫回來嗎?怎麼今天不聽話了?”

孫羨兵看著夏木繁的背影,也有些奇怪:“可能,煤灰有什麼發現?”

龔衛國忙跳下車:“有發現?那咱們也趕緊跟上啊。”

孫羨兵道:“小夏不讓我們跟過去,等著吧。”

龔衛國斜了他一眼:“這麼聽話?”

孫羨兵重重點頭:“一切行動聽指揮,聽小夏的準沒錯。”

龔衛國在這邊與孫羨兵鬥嘴,夏木繁已經和煤灰來到茂密的雜樹林中。

夏木繁一個呼哨,煤灰輕巧巧蹦到她肩頭。

【夏夏,要我找什麼?】

夏木繁道:“找找看,附近有沒有貓咪經常在這裡晃?房子裝修前兩天這房子發生了什麼。”

【好嘞!】

等煤灰跑開,夏木繁靠著一棵高大的槐樹,閉上眼睛,傾聽著林子裡鳥兒們的歡叫。從叫聲聽得出來,又是一窩灰喜鵲。

【又來了隻野貓。】

【不會偷我們的蛋吧?】

【這裡真待不下去了,我們搬家吧。】

灰喜鵲是雜食動物,夏木繁從口袋裡取出一個裝食物的袋子,抓了一把小米撒在地麵,金燦燦的小米灑落在落葉之上,很顯眼。

頭頂鳥兒們的叫聲突然停了下來。

夏木繁仰頭看著樹梢,眼神清澈:“你們為什麼想搬家?為什麼說這裡待不下去?”

鳥兒聽到夏木繁的聲音,歡呼了起來。

【她說的話我聽得懂!】

【她給我們喂吃的。】

【快叫鬼頭那們來……】

一時之間,越來越多的灰喜鵲落在地麵,啄食著小米。

嘰嘰喳喳地叫聲讓小樹林不再那麼陰暗。

夏木繁也不急,雙手插在口袋裡,嘴角含笑,看著眼前這一幕,安靜等待著。

過得一陣,有幾隻灰喜鵲抬起頭來,歪著腦袋看夏木繁。

【你聽到我們說話了?】

【我告訴你,這裡不是個好地方,我們都打算搬家了。】

【你也彆在這裡待太久,好危險。】

夏木繁心一抖:“怎麼危險?”

第一次見到有人類可以與自己對話,鳥兒們都來了興致,你一言我一語地說了起來。

【煙熏火燎的,快把我

嗆死了。】

【一連燒了兩個晚上。】

【臭得要命,怪裡怪氣的味道。】

聽到這裡,夏木繁雙手捏得緊緊的,直到指甲刺痛掌心方才鬆開。

焚屍滅跡?

命運對沈奕彤何其殘忍!

“燒了兩個晚上,然後呢?”

【那個煙鬼拖了四個大塑料口袋,開車走了。】

【胖子帶一幫人來裝修,叮叮哐哐。】

【地板瓷磚都換了,堆了一院子的垃圾。】

聽到這裡,夏木繁再無僥幸心理。

鳥兒們嘴裡的大煙鬼,就是蕭振偉。那四個大口袋,恐怕裝的是骨灰。

帶人裝修的胖子,就是烏通。

就是這兩個人,參與了殺害沈奕彤的全過程!

魯成濟呢?他在這裡麵扮演的是什麼角色?

熊熊怒火在胸中燃燒。

苦苦等候女兒歸來的沈鴻雲,躺在病床上以淚洗麵的周鸞鳳,這對年過六十的父母,從教近四十年,一輩子都在教書育人,良善做人,卻在晚年要麵對女兒被害的慘劇。

沈奕彤何錯之有?

難道女孩子漂亮是罪?

難道女孩子傳統自愛也是罪?

魯成濟、蕭振偉、烏通,你們一個也跑不掉!

夏木繁的大腦因憤怒而變得愈發清晰。

從鳥兒們這裡聽來的消息,怎麼才能傳遞到重案組其他人那裡去?

蕭振偉有很強的反偵查意識,屍體焚燒過後,骨灰一丟,誰還能找到?

那還能從哪裡入手尋找證據?

舊家具也許會有血跡殘留;瓷磚、牆麵也可能發現部分人體組織;對了,還有那個排氣扇。

不知道排氣扇上能夠找到些不一樣的東西。

想到這裡,夏木繁打了個呼哨,兩分鐘之後煤灰跑了過來。

【夏夏,這麼快就叫我?】

【隻找到一隻野貓,它說這個彆院的人很凶,不允許野貓野狗靠近,靠近就會抓走殺死。】

【狗被吃了,貓他們嫌肉酸,埋在樹底下。】

煤灰打了個寒戰,縮進夏木繁懷裡,努力從她身上汲取溫暖。

夏木繁安撫地摸了摸它的頭:“不怕,我幫你把壞人都抓走。”

帶著煤灰返回到車上。

孫羨兵問:“小夏,有什麼發現?”

夏木繁說:“附近的貓狗、鳥類很少,不太對勁。”

龔衛國好奇地問:“為什麼?”

夏木繁:“這破地方連貓狗小鳥都不來,根本就不是什麼風水好地,還想發財?我呸!”

車上另外四個同時發出一聲:“呸!”

***

吉普車剛開進刑偵大隊,技術科的幾名同事便已迎了上來。

“聽說你們找回來重要證物,在哪裡?”

“快拿下來,今天我們加班檢測。”

“顧法醫也在等著。”

顧法醫?

夏木繁抬起頭:“太好了!我還以為顧法醫沒回來呢。”

技術科幾個同事一起笑了起來。

“回來了,回來了。”

“聽說顧法醫和導師一起做了個項目。”

“法醫學博士,牛啊。”

一聽說顧少歧回來了,夏木繁頓時高興起來。

正好,焚屍現場怎麼確定,還得讓顧法醫上。

重案七組全體成員將車上的證物送到技術科,滿滿當當擺了半間屋子。

大家先從家具開始。

第一步,用肉眼看、紫外燈照、用試紙擦蹭暗色斑塊做聯苯胺檢驗。

沒有發現任何可疑血跡。

第二步,齊心協力把家具翻過來,檢查家具腳上有沒有血跡。一般來說,當血在地麵流水或是用水衝洗地麵血跡時,有可能會被家具木腿吸收。即使地麵打掃乾淨,但血跡會滲透到木製紋理之中,依然能檢驗出來。

技術科同事從桌腳、椅腳上鋸木屑下來進行檢驗,沒有發現異常。

第三步,對塗料桶、石灰桶外壁及內部殘餘廢料進行檢測,依然沒有發現異常。

到這裡,所有人都有些泄氣。

龔衛國狠狠地捶了一下桌子:“媽的,真狡猾!”

孫羨兵搖搖頭:“如果沈奕彤被掐死,就不會有血跡殘留。”

龔衛國道:“如果是掐死,何必裝修房子?”

一時之間,一屋子警察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覺得龔衛國說得有道理。

如果隻是掐死,何必大費周章地裝修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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