諸亮的笑容宛如一朵盛開的花,眼中透出的光芒太過明亮,見多識廣的煤灰一看就知道這人是“貓奴”,可以儘情撒歡。
煤灰從包裡一躍而出,撲到諸亮懷中。
諸亮原本隻是想摸一摸煤灰就心滿意足,沒想到陡然來了個這麼大的驚喜。當煤灰撲進懷中時,他幸福地咧開了嘴,雙手前伸,一把將它摟住,仿佛擁有了全世界。
諸亮一邊輕柔地撫摸著煤灰的腦袋,一邊不停地說:“我摸到它了!我摸到它了,它好乖!”
說著說著,不知道為什麼他眼中有了淚水。
他抬手擦了擦眼角,不好意思地看了夏木繁一眼:“是你的貓嗎?它太可愛了。”
對喜歡貓咪的人,夏木繁態度很好,她微笑道:“是我的貓,叫煤灰,很親近人。”
諸亮看著煤灰身上灰黑相間的毛發:“煤灰?嘿嘿,煤灰。”
夏木繁故意試探:“你這麼喜歡貓,怎麼不養一隻?”
諸亮慌忙搖頭:“我不能養貓,會死。”
“怎麼會呢?貓咪很好養的。”夏木繁的聲音很輕柔。
諸亮打了個寒顫:“你不知道,我爸爸是個……”
他沒有把話說完,但是眼神裡的驚恐卻讓夏木繁立刻意識到:諸亮可能知道些什麼。
夏木繁看著諸亮:“是個什麼?”
諸亮搖搖頭,不肯再說。
劉彩陽在一旁打岔:“好了,亮亮你回屋去學習吧,我和警察同誌說話。”
諸亮不說好,也不說不好,整個人的情緒似乎突然陷入低穀,就那樣安靜的抱著煤灰,眼神有些呆呆的。
夏木繁笑著說:“你抱著它進屋吧,沒關係的,我走的時候再叫你。”
諸亮這才站起身,親昵地抱著煤灰離開,一邊走一邊小聲說話:“我帶著你,彆怕啊,不上學,你就不會有事。”
等到諸亮進了屋關上門,劉彩陽歎了一口氣,看著夏木繁說:“夏警官,不瞞你說,亮亮這孩子有心病,小時候貓咪凍死、狗狗走丟之後他一直沒有再養寵物,可是整個人像掉了魂一樣,說他爸爸是個壞蛋,還經常一個人抱著個枕頭說咪咪彆怕,他陪著它就不會有事。”
“他爸爸管他吃管他喝,天天送他上學,接他放學,陪他玩耍,怎麼就成了壞蛋呢?亮亮這是恨他爸爸沒有養好貓咪和狗狗呢。我也沒有辦法,隻好哄著他,就怕他哪天不開心,和他爸爸乾起架來。”
夏木繁問:“他們父子倆乾過架?”
劉彩陽點點頭:“就是咪咪死的那天,亮亮早上起床找不到它,後來在陽台上發現,凍死了,直挺挺的,眼珠子鼓著,很可憐,亮亮就瘋了一樣打他爸爸,說是他爸爸殺了咪咪。”
劉彩陽明顯不相信兒子的話:“怎麼可能呢?老諸平時老實得很,我讓他乾啥就乾啥,就算不喜歡養貓但因為兒子堅持也認認真真給貓喂飯洗澡,他乾嘛要殺死一隻貓?”
夏木繁的表情嚴肅起來:“然後呢?”
劉彩陽:“還能怎樣?我就使勁兒哄兒子唄。我說再給你買一隻貓,兒子卻哭得聲嘶力竭堅決不要。我看他真心不要貓,就抱了隻狗回來,結果狗也跑了。從此他和他爸爸就成了仇人。他罵他爸爸是魔鬼,他爸爸氣急了就打他,兩個人關係很不好。”
夏木繁問:“你不相信兒子的話?”
劉彩陽愣了一下:“他就是個孩子,懂得什麼?不過就是凍死一隻貓,走丟一隻狗而已,怎麼就成了魔鬼?”
“砰!”
諸亮的房門再一次打開。
諸亮惡狠狠地看著媽媽,胸脯劇烈地上下起伏著:“你從來就不相信我!咪咪就是爸爸殺死的!我就是知道。那天晚上很冷,我明明把咪咪抱進屋裡,給它蓋了個小毛巾,還把陽台門都關得緊緊的,可是早上起來卻發現它凍死在陽台上。”
劉彩陽苦著臉看著兒子:“亮亮,咱們家那個老房子,陽台門根本關不緊。”
諸亮急得聲音都變得尖利起來:“再關不緊,咪咪那麼小,怎麼推得開門?就是爸爸故意的!他故意弄死咪咪。”
劉彩陽明顯不相信兒子的話,但看兒子情緒激動,擔心他精神出問題,隻得儘力安撫:“是是是,你爸故意的,他是個壞蛋……”
說到這裡,劉彩陽悲從心起:“亮亮,你爸死了啊,他已經死了啊,你還要怎樣?”
諸亮臉上全無悲傷,反而有一絲小興奮:“他殺貓,貓殺他,很公平啊。”
劉彩陽猛地抬頭,不敢置信地看著兒子:“亮亮,你在說什麼?你爸是被人下毒害死的,什麼叫貓殺他?你爸爸對你那麼好,你怎麼一點良心也沒有?就算咪咪是你爸不小心害死的,那不過是一隻貓而已!人和貓怎麼能一樣!”
諸亮懷裡還抱著煤灰,輕輕愛撫著它的毛發,看著溫柔無比,可是那雙眼睛裡卻閃著瘋狂:“人和貓都是生命,怎麼就不一樣?殺人要償命,殺貓也一樣。”
聽到這裡,孫羨兵與虞敬對視一眼,感覺胳膊上寒毛直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