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羨兵看一眼嶽淵,小心翼翼地建議:“要不,再查一查轄區的酒店、單位的保潔員?”
龔衛國快速接過他的話:“都查過,沒發現異常。”
夏木繁一聽,眸光有些黯淡。
酒店、單位保潔員也沒問題,那環衛專用垃圾袋這條線索就這樣斷了?
嶽淵和龔衛國一起過來,是不是因為順著垃圾袋這條線索追查下去碰了壁,所以希望從派出所這裡得到有用線索?
夏木繁看向魏勇,希望能夠從他的眼神裡看出點端倪。
魏勇察覺到夏木繁的注視,他有意鍛煉派出所案件組的三個年輕人,便鼓勵道:“小虞、小孫、小夏,順著垃圾袋這條線查下去,並沒有發現嫌疑人,你們對這件事怎麼看?”
我們怎麼看?重案組的人就坐在這裡,他們早就對案件進行過分析,連他們都束手無策,這個時候來問我們的意見?
孫羨兵、虞敬同時看向一張黑臉的嶽淵,感覺到沉重的心理壓力,兩人緊閉雙唇,沒敢說話。
夏木繁卻絲毫沒有麵對權威的畏懼感,將目光移向嶽淵,聲音清脆、聲線穩定。
“我們派出所在安寧路東側巷子,花椒巷在安寧路西側巷子,距離大約五百米。天色暗沉的晚上或者淩晨,派出所的牌子亮著燈,就掛在巷子口,凶手敢這麼堂而皇之地走在大馬路上拋屍,如果不是無知無畏,就是有恃無恐。所以,我依然堅持最開始的猜測:凶手是一名環衛工人。”
停頓片刻,夏木繁眼睛一亮:“或者,他偽裝成一名環衛工人!”
一語出,嶽淵眉毛動了動。
龔衛國主動發問:“怎麼偽裝?”
夏木繁右手伸開,興奮地在空中一劈、收攏握拳:“對了!凶手有可能曾經是一個環衛工人,或者他是環衛工人的親戚,能夠拿到黃馬甲、垃圾袋,再騎一輛三輪車在馬路上,任誰都以為他是個環衛工人,這樣一來,誰會懷疑他?哪怕警察見到,也不會質疑他丟垃圾的行為。”
孫羨兵與虞敬對視一眼,腦子飛速開動起來。
孫羨兵很快就想到一個人:“去年從環衛局病退的鄭伍,我記得當時他來所裡辦過手續。聽說他現在菜場賣菜,說不定家裡就有一輛三輪車!”
虞敬也從記憶裡揪出一個人來:“我記得有一個姓黃的,什麼名字我沒印象了,人人叫他黃聾子。他父親以前在環衛局上班,今年去世,他帶著資料來所裡銷過戶。”
嶽淵立刻站起:“非常好!把這兩個人的戶籍資料找出來,我們接下來就查這兩個人。”
夏木繁沒有猜錯,嶽淵的確是來找魏勇求助的。
花椒巷碎屍案查了一周依然毫無頭緒,破案壓力很大。派出所民警熟悉轄區情況,嶽淵希望能夠與魏勇合作,一起追查這起案子。
公安係統有嚴格分工,派出所是市、縣公安局管理治安工作的派出機關,隻能辦理轄區內發生的因果關係明顯、案情簡單的刑事案件。像碎屍案這類大案都由市局刑偵大隊負責,派出所最多隻能協助。
魏勇同意合作,不過提了一個要求:嶽淵親自帶一帶案件組的三個年輕人。
嶽淵原本不太樂意帶派出所的民警,但今天一見,夏木繁身上那股難得的少年銳氣讓他有了興趣。再看孫羨兵、虞敬,雖然辦案經驗少,但行動力強、熟悉轄區情況,有他們參與對案件偵破很有幫助。
就這樣,嶽淵答應了魏勇的要求,帶著派出所案件組三個人一起查案。
鄭伍的嫌疑很快被排除。他去年辦理病退,上周扭傷腰,一直臥床休息,不可能殺人分屍並拋屍五處。
另一個懷疑對象黃誌強迅速進入重案組的視野。
黃誌強今年二十四歲,在肉聯廠工作,身體健壯,性格溫順老實,做事勤快。見人常帶三分笑,有事主動幫把手,因此左鄰右舍都很喜歡他。
他八歲時生病打針導致耳聾,成為殘疾。不過好在他耳聾時說話已非常流利,因此他能通過觀察嘴型,邊猜帶蒙地與人交流。
十歲時,他父母離婚,母親跟了個有錢的南方商人,從此杳無音訊。今年父親病重去世,他傷心欲絕,抱著父親的遺體哭了兩天。
年輕力壯、肉聯廠工作、父親是環衛工人,這三點集中在一起,黃誌強的嫌疑加大。
在肉聯廠工作,殺人之後如果在屠宰流水線上將人分屍,再衝洗乾淨,神不知鬼不覺。雖說他口碑不錯,周邊群眾對他的評價大都同情居多,但是……知人知麵不知心,誰知道他真實的一麵是怎樣的呢?
嶽淵道:“我們並沒有直接證據,先從外圍入手。”
說罷,他開始打電話叫人。
一時間,重案組所有人都行動起來。
最後,嶽淵看向夏木繁:“你們三個跟著我,以社區民警的身份與肉聯廠保衛處聯係,我們去單位會一會黃誌強。”
終於有機會與犯罪嫌疑人麵對麵,夏木繁來了精神,立馬站起,左手抬起按住右肩,右手順著肩關節轉了轉:“走!”
孫羨兵、虞敬也跟著站起來:“走。”
看著這三個年輕人躍躍欲試的模樣,嶽淵有些明白為什麼魏勇要開口為他們爭取參與大案的機會。
薈市肉聯廠是肉類加工廠,以生豬屠宰為主。
走進廠區,便能聞到一股古怪的氣味,那是畜禽糞便臭味、血肉腥味、鐵鏽味混雜而成的味道。
坐在辦公室一樓的保衛處辦公室,夏木繁安靜等待著。
陽光撒進室內,她閉上眼睛。
窗外有鳥雀在嘰嘰喳喳。
【宰了好多豬,叫聲聽得好恐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