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0 章 雞湯(1 / 2)

薈市的冬天,濕冷濕冷的。()

一大清早,夏木繁穿著新買的淺藍長棉襖,走在城西一條狹窄巷子裡,寒風直往脖子裡灌。她縮了縮脖子,將手伸進挎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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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喵嗚——”

包裡煤灰發出弱弱的聲響。

貓咪體溫高、絨毛細軟、觸手溫熱,當個暖手工具挺合適的。

孫羨兵同樣縮了縮脖子,將衣領翻了起來:“小夏,你打算用什麼辦法把煤灰送到他家去?”

夏木繁將煤灰從挎包裡拎了出來,拍了拍它的小腦袋:“放心,煤灰聰明得很,它知道應該怎麼辦。”

煤灰從小就在外麵流浪,爬得了樹、抓得了鳥、逮得住耗子,外形嬌小可愛,被夏木繁養了一陣子之後毛發油光發亮,讓它盯梢不會有暴露風險,不比魏所親自上陣效果好?

常言說得好,當局者迷。

明明是經驗豐富的老刑警,但事關荀陽州之死,魏所報仇心切難免著了痕跡。魏所與吳大猛父母打過太多次交道,他每年年底在吳大猛家附近盯梢,哪怕再偽裝也會被人認出來,這樣打草驚蛇也難怪吳大猛不敢回來。

這一回,換煤灰“打入敵人內部”,所有警察都退下,說不定能夠麻痹一下吳大猛父母,讓吳大猛冒出頭來。

聽到夏木繁的話,煤灰享受地半眯著眼睛,喉嚨裡發出幸福地咕嚕咕嚕聲。

【夏夏你就放心吧,保證完成任務。】

【不就是求收養嗎?我熟。】

很會求收養?夏木繁將它拎到視線平齊的位置,似笑非笑地盯著它。

煤灰吐了吐舌頭,開始撒嬌賣萌。

【我的主人隻有你一個呀,夏夏。】

它是一隻開了靈智的兩歲小貓,對人類有著天然的親近感,長期居無定所讓它渴望穩定的生活,希望有一個會主動喂食的主人、一個溫暖的小窩。

被夏木繁收養後,煤灰夢想成真,歡樂得想飛。不過,因為見過太多流浪的貓貓狗狗,它很有危機感,總擔心被拋棄。

夏木繁知道它的心病,哪怕煤灰和她相處時有些小心眼,獨占欲強烈,見不得她身邊有其他寵物轉悠,偶爾還會野性不改,她都尊重並包容。

“那,就拿出你求收養的本事來吧。”

夏木繁的語氣很平淡,煤灰聽得出來她沒有生氣,也沒有計較它曾經求過幾任收養,立馬眉開眼笑,喵嗚喵嗚地叫了起來。

【放心吧,我是最棒的。】

【有發現肯定第一時間彙報。】

夏木繁越往裡走,越覺得淒清。

巷子名為打鐵巷,是薈市城西早期工匠聚集地,巷口有幾個生意清冷的舊鐵鋪,賣刀具、鐵器。

深吸一口氣,空氣透著股鐵鏽味。

吳大猛父母住在巷子深處,位置偏僻,院牆不高,低矮平房年代久遠,巷道電線雜亂無章地拉扯著,看著有點頹敗之勢。

但凡有點能力的

() 都早早遷出這裡,剩下的老弱病殘根本沒有資金與精力對巷道進行整治。

一邊走,夏木繁一邊回憶魏勇對吳大猛的分析。

吳大猛生於1956年,今年四十歲,是家中獨子,初中畢業之後不肯再讀書,跟著一個叫耀哥的人混社會,下手狠辣、狡詐多智,漸漸在外麵混出了一點名聲。

不過,他在外麵和在家裡是兩幅麵孔。

他對父母很孝順,隻要賺了錢就會給父母買各種保健品,有時間還會陪母親買菜、和父親下棋。

他對街坊四鄰也很有禮貌,曾經放下豪言:等他賺了錢,一定翻修老屋、給打鐵巷鋪上青磚地麵、改善巷子一共十六戶人家的生活。

十年過去,吳大猛音訊全無,昔日放下的大話,成了笑話。可是,看著吳大猛長大的那些街坊們對他印象一直都停留在過去,聽說他販毒、打死警察,一開始根本不太相信。都說不應該啊,雖然大猛讀書不行,但是個好孩子啊,見到我們這些老鄰居總是笑眯眯、客客氣氣的。

時至今日,吳父吳伯謙中過一次風,落下偏癱,不良於行;吳母劉愛珍有嚴重的類風濕,雙手變形像雞爪子一樣,做一頓飯得花半天的時間,夫妻倆把“老弱病殘”四個字占全了。再加上吳母沒有工作,吳父退休金很少,唯一的兒子犯罪跑路,生活艱難無比。

公安局、派出所來這裡做過無數次調查、苦口婆心勸他們提供有用線索,讓吳大猛投案自首,可是每次都無功而返。

不知道吳伯謙、劉愛珍是口風緊還是真不知情,總之這十年裡,吳大猛就像是海上升起的泡沫一樣,不敢見一星半點的陽光。

魏勇追尋吳大猛十年,對他的過往經曆了解得清清楚楚,夏木繁、孫羨兵、虞敬聽完之後,大致整理出以下幾點。

第一,吳大猛是獨子,和父母感情很好。

這樣一個人,如果還活著,不可能舍棄父母,十年不曾聯係。

根據社區警察掌握的情況,吳大猛父母自從兒子被通緝之後便少與人來往,與親戚都斷了往來,再加上年老多病,一直深居簡出。

這樣的父母,吳大猛如果還活著,怎麼可能忍得住不來探望?

第二,吳大猛出身寒微,對打鐵巷有一種特殊的眷戀之情。

他既然放下狠話要改造巷子,那說明他很想改變過去。這樣的人如果在外麵混得好,衣錦還鄉便是他的夢想,錦衣夜行他將十分痛苦。

正是因為這兩點分析,魏勇一直讓社區警察盯牢吳大猛父母。一到年底,他更是親自守在打鐵巷附近,因為他深信隻要自己等下去,就一定能抓住吳大猛。

夏木繁聽完魏勇所長的話,明白魏所賭的便是吳大猛的“心理牽絆”。

吳大猛販毒、殺害警察,罪大惡極,被全國通緝,隻要是有點理智的人,都不可能再回到故土。

可是,因為他對從小生長的地方有感情,對養大他的父母有眷戀,因為他內心有強烈的牽絆,所以隻要他活著、隻要他混

得還可以,他一定會想辦法回來。

或許,這就是人性的複雜吧。

年輕人思想活躍,魏勇所長一說完,夏木繁、孫羨兵、虞敬便開始討論,最後訂下了追凶計劃。

——既然吳大猛舍不得從小長大的地方,那就對外宣揚政府有計劃對打鐵巷實施拆遷,引蛇出洞;

——既然吳大猛放心不下日漸衰老的父母,那就盯牢兩位老人。不過這一回,夏木繁建議外鬆內緊,不派人盯梢,而是派煤灰出馬,以逸待勞。

引蛇出洞這個計劃,魏勇沒有意見,迅速聯係政府相關部門,臨時成立一個城西拆遷辦公室,開始放出風來,在社區居委會工作人員的帶領下開始調研。

可是以逸待勞這個計劃,魏勇卻覺得有些兒戲。第一次聽說派小貓盯梢,怎麼盯?一隻貓而已,怎麼發現異常、如何傳遞消息?

最後,在夏木繁的堅持之下,魏勇點了頭。

走到巷子倒數第二戶,夏木繁停下腳步,看著油漆快要掉光了的舊木門。

孫羨兵左右看看。

四下無人,巷子靜悄悄的。

夏木繁彎下腰將煤灰放在門口,揉了揉它的小腦袋,輕聲道:“看你的了。”

煤灰側了側腦袋,望向夏木繁。

【好嘞~】

“啾啾啾……”

頭頂掠過一道灰影。

孫羨兵抬頭看是隻花尾巴的漂亮灰喜鵲,不由得有些驚喜。抬頭見喜,這可是個好兆頭。

夏木繁一眼便認了出來,這隻灰喜鵲是安寧路派出所後院槐樹上的灰灰,也是她的寵物之一,特地過來幫忙盯梢的。

她指著蹲在院牆上的灰喜鵲,衝煤灰抬了抬下巴。

煤灰撇了撇嘴,有點不服氣地喵嗚了兩聲,還不忘記衝喜鵲灰灰齜了齜牙。

【討厭鬼!】

【知道了、知道了,我聽夏夏的。】

【有什麼事告訴它,它飛得快,我知道——】

夏木繁點了點頭。

安排好一切,她帶著孫羨兵躲在隱蔽處。

孫羨兵壓低聲音問她:“你把煤灰送過去,他們家能收?”

夏木繁沒有回答,將目光投向吳大猛家門口。

喵……喵……

煤灰開始用爪子刨門。

它的叫聲嬌憨可愛,帶著股甜膩膩的味道。

看到這一幕,夏木繁眼中多了絲笑意。

城西派出所的人提供了一個消息,最近吳家鬨耗子,在菜場買了老鼠藥、老鼠夾,偏偏老鼠精得很,一隻都沒抓到,前幾天吳大猛的父母和鄰居說想要養隻貓。這個時候把煤灰送過去,可不是瞌睡碰到枕頭?

吱呀——

門開了,走出一個白發蒼蒼的老婦人。

老人正是劉愛珍,她身上穿的土布棉襖打著補丁,腳上棉拖鞋看著臟兮兮的。

煤灰立馬半立起來,將前爪搭在她小腿上,嬌滴滴地又

叫喚了兩聲。

“唉喲!()”

劉愛珍看到是隻貓,眼睛一亮,衝著屋裡喊:老吳,有隻貓。?()”

屋裡傳來一陣咳嗽聲:“咳咳——”

不等吳伯謙發表意見,劉愛珍彎下腰將煤灰抱起,稀罕地看了半天,再左右張望了一下,開始自言自語起來。

“你是哪家養的貓?怎麼跑我家來了?”

“這麼冷的天,凍壞了吧?”

“你會抓耗子不?不會抓耗子的貓我可不要啊。”

話音剛落,煤灰耳朵動了動。

它動作快如閃電,飛快竄進屋去。

劉愛珍連忙跟進屋。

不一會兒,叮叮哐哐的聲音從屋子裡傳來。

“喵嗚——”

“唉喲,抓了一隻耗子!”

“這隻貓精神得很咧,老吳,我們把它留下吧。”

聽到這裡,夏木繁轉過頭看著孫羨兵,滿意一笑:“怎麼樣?搞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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