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木繁不願意和蕭振偉虛與委蛇,再一次拒絕了他請客吃飯的邀請,從派出所走了出來。
看看時間已經八點多,肚子餓得咕咕叫,三個人熟門熟路來到如意餐館。
華燈初上,小餐館裡亮起了燈。
飯菜香味傳過來,濃濃的煙火氣。明明隻是個裝修簡陋的小餐館,卻有一種莫名的溫暖感。
胡老板一見到他們,立刻笑眯眯迎上前來:“怎麼樣?”
孫羨兵擺了擺手:“彆說這個,先給我們上幾個熱菜,每人一碗大米飯,餓死我了。”
“好嘞~”胡老板應了一聲,也沒讓他們點菜,直接安排廚師做。
現炒小菜速度快,夏木繁三人剛剛坐下擺好碗筷,灌了幾口熱茶,第一個菜就送了上來。
“辣椒炒肉!”孫羨兵歡呼一聲,盛了一大碗米飯便開動了。
等到半碗飯扒完,第二道菜蒜葉臘肉炒香乾、第三道菜香椿炒蛋,外加一個早就燉好的排骨蘿卜湯都端了上來。
簡單幾道農家菜,卻是最下飯的美味。
一時之間,三個人也顧不上討論案情,風卷殘雲般將三菜一湯都吃了個精光,餐館木桶裡蒸的飯挖到了底。
胡老板在一旁看著樂得合不攏嘴:“唉喲,餓成這樣,怎麼不早點過來吃?”
虞敬道:“這不是趕時間嘛。”
胡老板好奇心重,拉了把椅子坐在虞敬旁邊:“怎麼樣?你們準備查案子吧?有沒有什麼發現?”
虞敬憨憨一笑:“我們有紀律,不能向你透露細節。”
胡老板“嗐”了一聲,有些悻悻然,“好吧好吧,我理解。那個,吃得怎麼樣啊?今晚在哪裡休息?”
孫羨兵打著飽嗝說:“胡老板這裡的飯菜好吃,我們住這附近吧。我看旁邊有家小旅館……”
胡老板一聽他們要住旁邊的小旅館,忙道:“小旅館條件太差了,你們還是住玉芙蓉酒店吧,那裡條件好一點。咱們鎮就這麼點大,你們想吃飯從玉芙蓉過來也就七、八分鐘的路。”
玉芙蓉?這個名字很耳熟。
夏木繁想了想,哦,對了,剛見到蕭振偉的時候他就說要到玉芙蓉做東賠罪。
夏木繁問:“玉芙蓉是誰開的?”
胡老板是鎮上的萬事通:“玉芙蓉的老板姓烏,叫烏通,據說是派出所蕭所長的小舅子。鎮上有什麼酒店、宴會,基本都在玉芙蓉酒店,裝修豪華得很。烏老板背後有所長撐腰,黑白兩道沒人敢惹他,生意肯定好啦。”
孫羨兵張大了嘴:“你們這個小鎮,還有黑白兩道?”
胡老板意識到失言,忙找補道:“我這就是個比方。反正沒人敢在玉芙蓉鬨事,是真的。”
孫羨兵不肯放過他:“胡老板,黑的那條道到底在哪裡,你和我們說說唄。”
胡老板左右看看,壓低了聲音:“哪有什麼黑的道?咱們鎮上最牛的就是派出所,你想做點事,都得到蕭
所那裡打點打點。”
孫羨兵與虞敬同時看向夏木繁。
——好厲害的土皇帝!
夏木繁的眼睛裡閃過一絲冷光,站起身付了飯錢:“胡老板,如果派出所的人來問……”
胡老板秒懂,一邊找錢一邊說:“放心放心,我什麼也不會說。你們就是來吃飯嘛,也沒說個啥。哦,對了,沈老師那裡我送了飯菜和湯,他在問你們什麼時候過去,周老師好像有話和你們說。”
夏木繁說:“好,知道了。”
胡老板送他們出來的時候,指著一個亮閃閃的方向道:“看到了沒?那就是玉芙蓉酒店,這可是咱們鎮上最高、最豪華的樓房。”
霓虹燈閃耀處,一棟三十幾米高的建築矗立在那裡。
夏木繁深深地看了一眼,上車離開。
虞敬問:“去哪裡?”
夏木繁道:“先去醫院看看沈老師與周老師,然後我們回大隊。”
孫羨兵“啊”了一聲,“趕夜路回去?”
虞敬啟動車輛往醫院方向走,邊開車邊問:“你要是膈應玉芙蓉,怕在那裡遇到蕭所,我們換家小旅館住也行啊。還有好多人要走訪調查,來來去去的多麻煩。”
夏木繁看著窗外。
小鎮並不繁華,到了夜裡很多地方都是暗色,唯有玉芙蓉方向亮得耀眼。
“這個地方水太深,物證與資料必須先送回去。”
夏木繁的話,讓孫羨兵和虞敬同時打了個冷顫。
對啊,今天在派出所他們緊盯物證,還提出驗指紋,肯定驚動了蕭振偉。如果晚上他們把物證偷走或者毀壞,那就完蛋了!
孫羨兵忽然有些後怕:“小夏,你說……他們不會對我們不利吧?”
夏木繁看了他一眼:“他們就是窩裡橫,對我們不利?沒那麼大膽子。”
孫羨兵膽氣壯了一些:“那就好,那就好。”
原本以為隻是個普通失蹤案,沒想到會牽扯到派出所的人,這個小小的新樟鎮被蕭振偉、烏通、蔡院長編織出一張巨大的權力網。
三人來到鎮醫院。
下車之後,孫羨兵將從派出所拿來的所有資料收到黑色皮包內,緊緊夾在胳膊之下。
放在車上?萬一被偷了怎麼辦?他可不敢!
來到病房,正看到一名三十歲左右的護士站在周鸞鳳病床邊,柔聲細語地說著話。
沈鴻雲看到夏木繁幾個,忙迎了過來,將那名護士介紹給他們:“方媛媛,她今天值夜班。”
夏木繁認真打量眼前這個一身白色護士裝的方媛媛。
圓臉、五官清秀、鼻翼附近散落著一些雀斑,眼瞼泛青、眼內有血絲、神情憔悴,看得出來最近沒有休息好。
想到蕭振偉在電話裡說的話,夏木繁眯了眯眼睛:“方媛媛,方便和你說幾句話嗎?”
方媛媛態度有些拘謹,聲音很小:“可以的。”
夜晚病房很安靜。
陣陣暖風拂麵,窗外隱隱有蛙鳴聲傳來。
春日的夜晚,原本是最美好的光景,卻因為沈奕彤的失蹤而多了份沉鬱。
夏木繁讓孫羨兵、虞敬留在病房與沈鴻雲交流,自己則將方媛媛帶到走廊,順手掩上病房門。
方媛媛怯怯地看了夏木繁一眼:“那個,今晚我值班,不能和你說太久。”
夏木繁點了點頭,和她一起走到護士站,看四下無人,才開始問話:“沈奕彤有沒有交往密切的男人?”
方媛媛沒有馬上回答,而是猶豫了一下才說:“沒有。彤彤思想傳統、性格清冷,對男人要求高,一直沒有說得來的男性朋友。”
為什麼猶豫?
夏木繁盯著她的眼睛:“在你眼裡,沈奕彤是個什麼樣的人?”
方媛媛低頭看著牆角某處,臉上表情悲喜莫辨:“彤彤長得漂亮,文采好,用秀外慧中來形容她並不過分。她不愛打扮,也不愛說話,是個冷美人。她人很好,對我也很好,以前我爸媽不讓我讀衛校,是她借錢給我,我才能順利畢業。”
夏木繁問:“她對你這麼好,你為什麼隱瞞她的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