柏盈微微一笑,算了算時間,林靜女兒周歲時,沈晉的外婆末七還沒過,按照他們老家的習俗,並不方便去參加彆人家的喜事,沈晉沒去,她當然也不會去。
那麼,在那個時候,趙明海為什麼會跟林靜說她不久以後會出國?
以她對趙明海的了解,如果這話不是出自沈晉之口,他怎麼可能會說?
兩人很快談起了彆的事,等到杯中的橙汁喝完,這才互相道彆。柏盈沒急著走,慢吞吞地將那一小碟蛋糕吃完,舌根都開始甜得發苦後,她才離開咖啡廳。
如果今天不是意外碰到了林靜,她也許不知不覺地就陷入了沈晉的安排中。
一路沉默無言地回了沈宅,她沒有急著去問沈晉,而是獨自靜坐在床沿邊,反複地思索,她要以怎樣的方式能探到他的心思而又不會引起他的懷疑。直到暮色降臨,她才撥出了沈晉留下的遠洋號碼,靜靜地等著他接通。
等她撥出第二通時,接電話的人才是從外麵回來的沈晉。
他才喊了她的名字,她便放輕了聲音,帶著一點點不易察覺的哽咽質問他:“你早就想把我送到國外去是不是?”
她不給他說話的機會,一股腦地將今天的事情全盤托出,“你不要再騙我了,你早就做好了打算,為什麼還要問我,你直接安排不就好了嗎?”
隔著遙遠的距離,沈晉聽她都快哭了,連忙低聲安慰:“不是,我並沒有這個打算。”
“你還騙我?!”柏盈揚聲,“所有人都知道我要出國了,就我不知道!是不是哪天到機場了才讓我知道?既然你都有了心思,為什麼還要跟我說我以後還可以繼續留在你……這裡?”
沈晉聽她這樣委屈的控訴,心裡隱隱懸掛著的石頭才落下。
他的性情在這些年來的千錘百煉中,早已經變得沉著冷靜,此刻耐心地聽她說完後,他才溫聲道:“盈盈,你聽我說,我從來都沒有那樣想過。是我以前考慮不周讓太多人知道你的存在,這對你來說不太好,所以我打算放出你出國的消息,讓他們都誤以為你已經走了,這樣你以後也能更安全一點。”
柏盈的一顆心卻越來越沉重。
她寧願他說“是”,也不想他說“不是”。
他如果說是,起碼她是可以很輕鬆地離開,可他現在的行為都是在告訴她,他早就安排好了——之所以問她的意見,也不過是他篤定地以為,她會聽他的話。
那到時候,“柏盈”這個人出國了,她呢?她又會變成誰?
柏盈的臉色很平靜,卻還是顫抖著問他:“你真的不會讓我離開?你不要騙我。”
沈晉撫慰:“不會,你放心。”
“真的不會?”她像是失去了安全感的孩童,一遍又一遍地問。
沈晉將為數不多的耐心都用在了她身上,也一次又一次地肯定回答“不會”。
好不容易哄好了她,掛了電話後,沈晉按了按額頭,再次沉聲喚來隨行的下屬,吩咐再去購置新的珠寶首飾,過幾天他回國後要再次哄她。
這通電話讓柏盈徹底看清了目前的現狀。
選擇權壓根就不在她手上,這令她感到惱火。事實證明,天底下確實沒有白吃的午餐,高收益一定會帶來巨大的風險,她認了嗎?當然不認,哪怕再重來一次,她還是會選擇跟沈晉相識。隻是既然她跟沈晉注定不能用和平的方式道彆,那她最好趕在他回來之前就抽身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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與此同時蔣墨成也收到了家裡打來的電話,原本他現在隻需要負責環球的經營,隻是仍然有一些吃力不討好的事情會被大嫂還有堂姐硬甩給他去解決。寧市的一塊地皮被遠光征收,準備建設新的工廠,結果這中間出現了分歧,得有一個人去唱白臉,蔣墨成也知道這事隻能他去做,思來想去,在大嫂陰惻惻的威脅中欣然同意。
這天深夜兩人再次相會,蔣墨成一臉無奈地說道:“我最遲後天一早就得動身離開,那邊有很重要的事情等著我去處理。”
柏盈也提不起什麼精神來,她滿腦子都想著沈晉要回來這件事,壓根就沒仔細聽他講話。
他見她悶悶不樂,心下一軟,抬手輕撫她的頭發,低聲道:“所以,現在要麼你留在這裡,等我處理好了手上的事我再來接你,你放心,我一定會來的。不要忘記給我打電話發消息,不管發生什麼事都可以找我,我會以最快的速度過來接你。”
柏盈懶洋洋地嗯了聲。
“或者。”蔣墨成其實更舍不得她,想到要走,想到得有一段時間見不到他,他皺了下眉頭,“或者現在跟我一起走,我帶你去寧市轉轉,你就當去吃喝玩樂散散心,忙完了我們再回來。”
柏盈的注意力被他後麵這句話吸引,漫不經心地抬頭看他。
眼前的燈光在他頭頂氤氳,有些恍惚,一會兒是沈晉那張從容鎮定的臉,一會兒又是他。
蔣墨成察覺到她的動搖,摟緊了她,“跟我一起走,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