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況她奪了這具身體原主的身體,便不能不給人家原主留個後。
既然有這孩子,她至少不能動手扼殺肚子裡的孩子。
“你也說,我命在旦夕。這孩子就留著吧。他既然投到我的肚子裡,從此就和我禍福相惜。”
連鳳丫心意已決。
“我若扛不過生死這一關,我誰也不怪。這孩子若是扛不過去,那也彆怨我。”機會,她給了。
正如身後男子所說,她自己此刻都是一灘渾水。
“你倒是狠。”對彆人狠,對自己也狠。
男子突然覺得有趣,心念一動,鬆開她的桎梏,身形快如風,一閃身,人已站在連鳳丫麵前。
連鳳丫少去他的桎梏,腿腳一軟,踉蹌後退,一抬頭,恍惚失神……好……妖孽的男人!
清雋修長身形,穿一件月牙白的長衫,廣袖寬袍,一抬手,露出白皙手臂。
長眉入鬢,唇紅似血,一雙眼兒狹長透著蠱惑,眉間一點朱砂紅,更是殷紅似血!襯得他更妖邪。
一頭墨發,披在身後,無風自動。
“我可替你壓製體內寒熱兩毒,保你十個月安穩。”男子說完,淺淺一笑,笑容惑人:“可等十個月一過,毒性難以壓製,你要承受的就是此刻雙倍的痛苦。”
他逗貓兒一樣看著她,眼底充滿戲謔。
分明就是在戲耍她。
可……有的選嗎?
連鳳丫忍著渾身寒氣入骨的痛,勉強沉思,“為什麼幫我?”忽而抬頭,目光落在對麵男子臉上,似看透人心。
這人一看就是吃人的豺狼,絕不是善輩,她不信這人幫她會沒有目的。
男子淺笑……為什麼幫一個村姑?
哈~當然是因為好玩兒。
這麼有意思的獵物,怎麼能夠輕易放掉?
當然要插足一把……他還想看看等到她十個月後,身處酷刑的疼痛折磨,還能不能嘴巴這麼硬的堅持說“我要活”,他想看這個應該卑陋的村姑,活成她最應該活成的卑微樣子!
心中所想,化作實質,男子往懷中一探,再亮出時,修長手指間一根銀針,飛快在連鳳丫身上數出穴位連紮,出手儘是刁鑽!
而這一切,不過發生在瞬息之間。
他的動作實在太快!
可見,醫術高超,至少這銀針刺穴的本領,這世間無人能及。
銀針再次收回時,連鳳丫同時覺得身上寒氣,正在飛快散去。
“你問我為什麼幫你?”男子從容淡定地收好銀針,不緊不慢地開口說道:“我是醫者,醫者父母心。看不得有人在我麵前受苦。”
謊話!……連鳳丫根本不信。
這人絕不是善輩,醫者父母心?
她是傻了才會相信這人滿嘴的謊話。
但這人今日出手救她是真……他有什麼目的,與她有什麼關係?
“不知恩公如何稱呼?”
“你無需知道。”
連鳳丫並沒繼續這個話題,既然人家不願意讓她知道,那何必勉強。
拱拱手:“不管如何……多謝。”
她轉身就走。
這個男人太詭異……她一點都不想多呆。
男子看著那道遠去的瘦弱背影,嘴角勾起冷笑,無聲說道……不用謝,我隻是想要看一個卑微的蟲子更卑微的死法。
不過就是一個卑賤的村姑……誰又允許的你如此有氣節?
卑賤的人,就該卑賤的活,卑賤的死……男子眼底寒冷一片,沒有一絲溫度。
“公子公子,你怎麼跑到這裡來了?屬下終於找到你了。”
男子聽到身後人聲,扭頭轉身,已經換上笑臉,正笑著朝身後屬下招招手:
“此處風景好啊……來來來,陸不平,本公子崴了腳,快來扶本公子到馬車上去。”
“誒?公子,你也真是的,這兒哪兒風景好啊?”陸不平一臉抱怨,快手快腳上前攙扶住自家的主子:“公子,若不,屬下背您上馬車吧?”
“你想得美,本公子生的如此貌美如花,便宜了你。”
這笑容滿麵,和自己的屬下嬉笑打鬨說笑的公子,和剛才判若兩人,仿佛剛才那眼底寒涼沒有一絲溫度的男子並不是他。
“公子,坐穩了。”
“陸不平啊,本公子想了想……本公子決定原諒你剛才的無禮了,本公子生的花容月貌,難免你這凡人會動心。”
“公子……”馬車外趕車的陸不平滿麵黑線。
他哪知,車廂裡,正在跟他信口開河瞎說胡鬨的公子,此刻唇畔溢出絲絲冷意。
似想到什麼,公子從懷中摸出銀針,一手挑開窗簾子,一手夾著銀針,往車外一甩,夜色中,銀光一閃,馬車過後,一根銀針靜靜躺在草叢中。
那一隻卑賤的蟲子,也想要活成白蓮才有的氣節嗎?車廂中,公子玉指纖長,憑空一筆一劃寫下“微蓮”二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