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在下,謝九刀才推開家門,門後一雙父母,兩眼巴巴希冀望著歸家的兩人。
連大山有口難言,萬氏夠著脖子往外瞧。
連鳳丫拍了拍謝九刀的肩膀,示意放她下去。
腳剛落地,便也直勾勾地望著麵前這對父母,她怎會不知道,萬氏是在瞧什麼。
“彆看了。那小子沒跟著回來。”
道破了連大山和萬氏所期盼的,她抬腳,往家裡去。
萬氏和連大山訥訥地跟著進去。
謝九刀把門給關了。
先進的廳堂,褚先生送來兩碗熱乎乎的薑茶:
“喝些,熱熱身子。大娘子的房裡準備下了熱湯,先去泡一泡身子,有什麼事情,沐浴完後再說不遲,莫著涼了去。”
她衝他溫和淺笑:“您心細,有勞了。”
“該當的。”
進了廳堂,廳堂裡的暖意,把二人在外行走,身上的雪花化開了,融成了一灘水,濕了衣裳,黏膩了一身,天寒,瞬間身上便寒涼起來。
一碗薑茶下肚,驅走一些寒意。
連大山悶著頭就出廳堂去:
“我去劈柴。”
他哪兒是去劈柴,他這是滿心鬱悶無處發泄。
連鳳丫倒也懶得阻他,任由他去。
雖那些事情他沒做,是叫人冤枉的。
可那樣的上當,他也能叫人算計去。
憨厚老實不假,但也該受些教訓。
沒得如此慣著,即便這人是她爹,那也不成。
也不理萬氏,她這爹有今日這樣老實巴交,她娘也逃不脫乾係。
兩人成婚這些年,若是好生調教自己丈夫,如何也不能拿著自己妻兒,與他一起犯險。
萬氏瞧著自家閨女麵無表情從自己個兒身前過,一個眼神都沒施舍給她,心中頓時難受起來。
等到閨女離開了廳堂,她立刻追跑了出去,追到連大山身後,伸手重重就是一擰連大山的耳朵。
連大山被突如其來的這一擰,擰得痛呼起來:“疼疼疼,秋娘你這是做甚咧!”
萬氏凶巴巴責罵:
“都是你,都是你。
兒子不願意回家裡來了。
俺閨女也不搭理俺了。
俺做錯甚了,做錯甚了呀!”
她這是真急了,出了那鳳淮山後,早些年那些土語都漸漸改掉,到了這淮安城裡後,更不會“俺俺”的這樣說話了。
如今是真被這一雙兒女的冷落逼得心裡難受又焦急。
一想這罪魁禍首,她這更氣得難受,對著連大山就是一通臭罵。
“你說你這做的都是甚事兒?
你那一大家子沒個省心的,咱們一家子是虧待他們了,還是咋的了?
這哪兒像是親人,俺瞧,那就是仇人呐!
仇人都沒那麼狠的。”
說著嗚嗚咽咽哭起來。
連大山愧疚又傷心:“秋娘,你莫哭,哭壞眼睛俺、俺、俺心疼咧!”
“哪個要你心疼?
你要真心疼,就彆乾那檔子傻事。
咱家這家業,可都是咱閨女兒一步一步置辦起來的。
你也瞧著了,哪一步容易了去?
凶險的事兒,閨女兒不與咱倆說,可你不能當做不曉得。
你倒好,閨女兒置家業,你敗家業。
你倒是心疼你那好二弟,可你咋就不曉得心疼心疼俺閨女兒?
啊?連大山。”
這真是氣了,直呼其名來著。
“俺、俺、俺……”
萬氏見他半天憋不出個正經話來,兩個眼睛紅通通的,下手狠了,直接就把連大山的耳朵擰了大半圈,疼的連大山“嘶”的一聲,卻再也不敢喊疼。
“秋娘,小力點兒,可彆傷著你的手,俺舍不得。”
“啊呸!
明明是怕傷著你自己個兒,
連大山,你彆忘了,你還把你三弟那個小妾給睡了。
發生這種事兒,咱家竹心以後還怎麼考秀才老爺?
大哥睡了三弟的小妾,這事兒是要叫人戳脊梁骨的!
你是沒事兒,可你想過咱家竹心嗎?
你叫他以後可咋辦!”
說完,萬氏抬腳狠狠剁了連大山的腳麵,轉身就掉著眼淚跑了。
連大山臉色白了又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