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道深山之中,有仙境,那就是公子傾歌的藏幽穀。”男人低沉說著,似隻是陳述一件事情,忽而抬頭,卻問了陸平一個古怪問題:
“你知藏幽穀在何處麼?”
陸平一陣懵然:“嗯?”藏幽穀在何處,與今夜之事有甚乾係?卻還是搖頭道:
“屬下不知,藏幽穀向來隱秘,江湖事江湖知,江湖都不知藏幽穀,怕是朝堂上,無一人知。”
“在泰山。”男子忽然說:“泰山群山中,偏遠不起眼的山穀裡,那是公子傾歌的藏幽穀。”
男人說完,修長的腿邁出,從陸平身邊一掠而過。
“啊?殿下,殿下怎麼知道?”陸平在身後追去,邊追邊問。
男人腳下不曾停歇,一路而去,黑色的瞳子,在夜色中,清醒明亮……因為,他去過。
……
而此刻,巫傾歌往淮安城城北去,他在夜色中疾馳,一手捂住了胸口。
臉色漸漸煞白。
他在一處不起眼的院子前頓了下來,指骨輕叩門扉,那木門應聲而開,陸不平滿臉的焦急:
“公子你總算回來了。”
門一開,巫傾歌腳下一軟,虛浮地半隻腳跨進院門。
陸不平頓時心一抖:“屬下扶公子……”
手剛伸出,就被那溫潤如玉的傾城男子推開:“點香。”
“是。”陸不平忙應聲。
明眼人都看得出來,此刻這傾城男子已經十分虛弱,腳步虛浮,從院門一步一步踉蹌走進了自己的寢室。
一踏入寢室門內,頓時——
“噗——”
一口鮮血從慘白唇中噴出。
陸不平剛剛匆忙點了香,三腳香爐裡,冉冉藥香升起,聞聽身後動靜,頓時差點摔了手中的香爐鹿鼎。
匆匆放下手中香爐,陸不平急促走向門口虛弱扶著門扇的男子前:
“殿下,靜坐,屬下為你療傷!”
“滾出去——”
“可是……”
話卻沒說完,被麵前那張蒼白容顏,眯眼一警告,陸不平緊緊捏住了拳頭,滿心心疼著,他從小跟隨在公子身邊,他自是最知道公子的性情。
轉身,出門,帶上了那扇門。
陸不平剛拉上門,就聽到“砰”的一聲,摔倒的聲音,他想進去,卻生生忍住。
公子看似溫潤,性情卻烈,再是親近的人,公子也不願讓旁人看到他最狼狽的時候。
陸不平就守在這門外,一守便守到了天亮十分。
一聲雞鳴,敞亮地響起。
門,“吱嘎”發出一聲細微聲響。
陸不平猛然從台階上站起身子,“公子!”
門正中央,公子站在那裡,便是如玉生煙。
隻是臉上依舊蒼白,透著病態。
陸不平看著,眼中泛出淚花。
巫傾歌笑了起來:“都多大的人了,哭什麼。”
“屬下是心疼公子。”陸不平擦了眼:“公子明明是在閉關療傷中,卻因為……因為那個人,中途跑出了穀外,又連夜趕路,來到淮安。
明明公子生來該養尊處優,卻……”
“住嘴。”巫傾歌麵容漸漸冷卻,眯眼警告陸不平:
“在我身邊這麼久,什麼話能說,什麼話不能夠說,心中還不知道麼?”
陸不平不甘心,他當然知道什麼話能說什麼話不能夠說,可是……他是替他家公子不值!
“公子,休息片刻,我們回藏幽穀吧。”他擔憂地看著門內的公子,公子身上的傷勢,閉關時出了岔子,反而更加嚴重起來。
至於這岔子,陸不平想到沈微蓮,正是因為公子閉關中,聽聞到沈家小姐去了燕京大都後所作所為,公子為沈小姐開懷,
卻也因沈小姐在漠北做出來水車那一神奇之物,而後得到了當今陛下的那一番對沈小姐的稱讚,天下人對沈小姐的稱讚。
這原本是一件大好事,但對於公子而言,卻未必是,沈小姐越出眾,公子就離沈小姐越遠……而沈小姐的婚配,更是越來越會被重視。
不光隻是沈家人重視,恐怕皇家也會更重視。
陸不平望著麵前的公子,公子明明天命尊貴,卻……
公子和沈小姐,原本就是金童玉女一般如玉的人兒。 “暫且不回穀裡。”巫傾歌眯了眼,望向遠方,他……還有個人,想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