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吧,沒錯兒吧。老爺子年紀大了呀,總想兒女膝下環繞。自打老爺子病了,就開始念叨著大房一家子,說你爹是他最疼的大兒子,
生死沒定數,就想多看看你爹,萬一什麼時候就閉了眼。也好滿足了他生前願望。”
“哎……原來老爺子竟是心裡都記掛著我們,”連鳳丫一臉難過著:“我還說,老爺子偏心眼兒,原來個是我誤會了。”
“可不是嘛。”
連鳳丫看著一左一右的,趙氏和李氏兩人這對連襟一唱一和的,她作難過狀,還紅了眼圈,似乎感動得快哭了。
趙氏和李氏對視一眼,李氏溫柔小意,拿了帕子,遞給了連鳳丫:“快彆難受了,瞧瞧這眼圈都紅了,嬸子們心疼你。老爺子要是看到了,不得心疼壞了。你可是老爺子心尖尖上的好孩子。”
“哦,老爺子他也記掛我呐?”連鳳丫作勢擦擦眼角,也不知那眼角是否真有淚,隻是外人瞧著,她得有多傷心。
“是呐,老爺子說他今日不知明日事,就想著人還清醒著,見一見心裡記掛的,萬一啥時候就……”
“我懂,我都懂。按理說,這種緊張的時候,老爺子他記掛大兒子,那是情理中的事。”連鳳丫順著二人話說,忽地就抬起頭,問了一句:
“老爺子這會兒正跟我爹‘父子情深’吧?”
趙氏心粗,沒覺著啥來。
李氏心細,聽著這話,品著怎麼就覺得有些怪異。
但又看不出哪兒怪異來。
兩人點頭說:“到底是父子,怎麼都有感情的。”
“哦,”連鳳丫點著頭:“照理,老爺子病得兩腳一蹬就嗝屁的時候,記掛我爹,就不記掛我阿弟?”
“你你你咋說話的?”趙氏聽著連鳳丫說話粗俗,“啥就叫做兩腳一蹬快嗝屁?”
李氏拉住了趙氏,她總算明白,剛才咋就覺得這丫頭的話挺古怪,這會兒,就更明了了。
“你可是還記恨你阿爺?”李氏隻能聯想到這個了,為了打消這丫頭的顧慮,苦口婆心正要勸:“你阿爺現在都病了,你還有啥可計較的?”
連鳳丫收起了先前的順從溫吞,臉上諷刺笑意一揚:
“行了吧,還做戲?”
“誰……誰誰做戲了?”趙氏一聽,猛地就跳腳起來,不自覺拔高了嗓門兒。
微微挑眉,連鳳丫抽回了被李氏親熱抓住的手掌,眉宇之間一絲不耐煩:
“做戲都不會做。老爺子自知快不行了,他能想到要見一見自己的大兒子,怎麼就能把自己的親孫子給忘記了?”
嗬,隻說要見連大山,要不是她強行要跟著來,人家連老爺子“隻”見連大山!
“都快病死了的,臨死之前,“隻”見兒子,孫子孫女一字不提?
糊弄誰呢。”
她冷眼掃過這兩連襟,兩人臉上閃過驚恐和慌亂。
“我……”
“我告訴你們,不管你們這次又要起什麼幺蛾子。”連鳳丫眼中冷意一閃:“最好都收起來。敢壞我事,敢阻我路,彆怪我翻臉不認人。”
“你你……”趙氏顫著手指,指向對麵那女子:“你……血口噴人!沒有的事!”
“嗬,是不是血口噴人,”連鳳丫手一指旁邊的郎中:“郎中就在這兒,叫他把一把脈不就知道了?
真是病得狠了,我這就打消了去京都城的念想,從此不再提。
可要是……嗬嗬,你們自己琢磨琢磨,以後整個連家,在我爹那兒,還有幾分信義。”
她驀地伸手一甩,甩開了一左一右,麵無表情地往屋子裡去:“老先生,煩請您給連老爺子請個脈。”
郎中“誒”了一聲,配合地跟著進去。
剛才個,他聽著那些話,也聽得七七八八,心中儼然有些明白過來。
連老太太要阻,就叫一旁的謝九刀,大山一樣寬闊高大威武的身軀,一擋,任由老太太麵色便秘一樣,就要打滾撒潑。
“你敢!”老太太見撒潑沒用,連忙尖叫道,衝進去想要阻攔郎中。
謝九刀又不是擺設,怎麼會叫她如願。
連鳳丫進了屋,站在床榻前,聞言,驀地一轉身,搖搖望著門口一堆人,清澈的眸子裡,無一絲懼意,無波無瀾:
“老先生,把脈!”
敢?……她有什麼不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