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為何,望著那遠去的背影,瘦削依舊,單薄依舊,卻好似裹夾著翻天的氣勢,不是不發,而是,時候未到。
她似乎把萬氏受傷的這股子怒意,全部化作了隱忍,她在忍,隻怕一招這滔天怒意爆發了,便是不得了的大事。
那女子的背影,看著平和,平靜得不起波瀾,可不知為何,謝九刀就是覺得……要出大事了!
等他追了過去。
僅僅是看到那女子朝著江老頭兒深深一扶禮。
而那個看起來猥瑣駝背的江老頭兒,已經轉身出了院門。
時間一點一滴的過去,那女子也不做其他事情,就站在廊簷下頭等。
等到院門再次敞開,門口出現江老頭兒的身影,那一直動也不動的女子,驀地起身,疾走了過去:
“老爺子,有消息?”
江老頭兒點點頭,也不廢話,隻說了四個字:
“之詞胡同。”
咚——!
事情已經有了結果。
謝九刀心裡罵一句,狗娘養的那一家子,沒事兒找事兒。
這下可好,巧得天衣無縫!
他猛地抬眼,望向身前那女子,以為會看到一張怒氣狂燒的臉,卻……謝九刀心裡狠狠一沉!
那女子實在平靜,可越是平靜,卻越是讓人心裡發毛。
“當家的……”他忍不住喚一聲。
那女子卻不搭理他,抬首拉著江老頭兒的袖子:“老爺子,您過來,與我細說道。”
話落時,鬆手轉身,往屋裡去。
江老頭兒從謝九刀身邊經過,卻被謝九刀高大身子一橫,擋了半步,謝九刀垂眸,“江老頭兒,家中境況你懂的,此時不應再招惹強敵。”他頓了下,吐出四個字:“大事化小。”
江老頭兒嘿嘿一笑:“你瞧那丫頭是願意大事化小麼?”
謝九刀牛眼爍了下:“勸一勸。”
這下,
“哈~”老駝子舉起酒葫蘆:“有本事,你去勸。老頭兒我是沒這本事。”
說著,跨著外八字,從謝九刀跟前經過,理都不理會。
隻留下謝九刀守在門外吹冷風。
牛眼裡,一絲擔憂。
如今家中處境,確實糟糕。
她雖不曾表現,他卻有幾次,看見她緊擰如丘壑的眉心。
往屋子裡看去,但願那老駝背的,能夠說得委婉一些。
可這話,他連自己都騙不住,說得委婉一些,就有用麼?這事兒就能當做沒發生嗎?
雖在屋外,可以他的聽力,自然能聽清屋子裡的對話。
越聽,心中冷意更甚。
那沈家太過了!
就連他也想狠狠教訓一番!
等到屋門再開時,卻見那女人臉上表情依舊,平淡無波,可以他跟隨這女人身邊的時間之久,她越是這樣平靜,等到她爆發的時候……謝九刀心沉沉的。
“當家的,這裡是‘京都城’!”他忍不住提醒,這裡不比淮安城。
京都居大不易,勳貴清流、達官貴族、皇親國戚……實是太多太多了。
其中又以姻親相伴,各方勢力,盤根錯節。
稍有行差踏錯,隻怕萬劫不複。
死都不知怎麼死的。
“我知道啊,這裡是京都城。”連鳳丫輕輕說,撩起眼皮,疑惑問:“京都城怎麼了?”
京都城怎麼了?
京都城怎麼了!……謝九刀被她這一句問話,問得一口氣囁在喉嚨裡……她還問,京都城怎麼了!?
“當家的,京都不比淮安清淨。當家的不知曉這裡頭盤根錯節的枝枝葉葉,根係錯雜。
但我謝九刀必須提醒當家的,京都城裡,沒有誰是簡單的。”這話說的逾越了,可他不得不說。
這女人不知道京都城裡的利害關係,可他是知曉的!
想當年,他位高權重時,一樣被擼去官職,貶為人奴!
“當家的,我知你怒,針尖對麥芒,雞蛋對石頭,是最不理智的。您一向能忍,為何這一次卻忍不得!”
他不能眼睜睜看著她,不知這內裡的關係,就放手施為……他不能看著她“送人頭”!
他……不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