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冷眸掃過陸寒山,卻不動聲色。
隻唇角微微不可查上勾,他知,陸寒山大約已經明白自己的意思了。
否則,也不必在那親信快要退出去時叫住那親信,吩咐了那一句“彆弄出動靜來”。
而陸寒山此刻卻是驚疑不定……如果……
屋內安靜
陸寒山心裡卻隨時間過去並不平靜。
太子能讓他去查看,那多半此事並不假。
若此事是真,那豈不是……
忐忑不安,驚疑不定中,那親信臉色發白地折返而回,將他所看,一一稟告上去。
陸寒山聞言,心中大石“咚”的一聲墜下,狠狠砸在心田。
驀地抬首,“殿下……”
他急急要說話,卻叫那年輕的太子,伸出一隻手,示意他彆說話。
“你先下去吧,看到之事,不要與任何人說。”
陸寒山覆了覆心神,令道,那親信臉上血色還沒有回緩,點頭退下。
至此時,陸寒山才猛地跪下:“微臣治軍不嚴,責請殿下處置!”
他此刻,臉色難看得很,黑成鍋底,卻緊緊抿著嘴唇,眼中火辣辣的憤怒和痛惜。
夾雜的怒意,無處發泄,一雙鐵拳,死死地握住!
頭頂上
“陸將軍的確是治軍不嚴。”那聲音清淡地響起。
陸寒山痛苦地閉起眼睛,此刻卻還死死抿著嘴唇,不肯多說一個字。
下一句
“軍中出了奸細,陸將軍也的確是,責無旁貸。”
陸寒山猛地一顫,霍然抬首:“微臣……”
“不必多言。”太子擺了擺手:“怎麼,陸將軍還要替這人守著瞞著?”
“我……”
“是你哪個副將?”太子這樣問,卻不必陸寒山回答,便自顧自,淡淡答:
“是吳棟吧。”
跪地不起的陸寒山,虎目陡然圓瞪,眼中驚詫,似在問,殿下如何知道。
“此處是整個軍中最為重要的關卡,陸將軍行軍幾十載,自然眼光老辣,一眼就看出此處最為關鍵。
如此關鍵之處,陸將軍定然不敢有所差池。
對之謹慎又小心。
否則,又何須特意安排人,一日十二個時辰輪班換崗的巡邏?
如今邊塞,戰事一觸即發時,大將軍宓謀全局,掌控整個軍隊。
必不可能親自盯守一處關卡,而這關卡之重,大將軍也不敢輕易放任,必定是放上自己最信任的心腹之人。
能叫大將軍信任放手施為的第一人,當是曾替大將軍擋過一刀的,吳棟,當仁不讓。”
“吳棟他……年輕不經事,大意了這次。”
“陸將軍還要為吳棟說話嗎?”太子輕輕一笑,眼底一絲諷刺:“軍中慣例,三人一組,前後輪崗,對接時,二人交接,一人繼續巡邏。
能讓這慣例失效,在此刻改了這慣例的,怕是大將軍心中也已經對吳副將,有了懷疑吧?”
吳棟為什麼要改慣例。
吳棟為什麼前不改後不改,偏偏這個時候改。
吳棟為什麼隻改這個慣例,明明有其他地方下手,卻挑這個。
一切的一切,陸寒山即便不想相信,心中卻已經有了答案。
吳棟偏偏改這慣例,不是其他地方不好下手,而是如果朝其他地方下手,目標太明顯,很容易被察覺。
但隻改這一個,卻很難被人察覺,誰又會小心地注意到這一點點細節?
陸寒山自嘲一笑,可不是?
若不是今天太子殿下指出,他陸寒山至今不也沒有察覺到?
陸寒山痛苦地閉上眼睛,一雙鐵拳側在身側,隱隱顫抖……此時此刻,軍中任何變置,都不是小事!
看似隻是小小一個對接的慣例改變,在這戰事一觸即發時,就再也不是什麼“小事”了。
“微臣定將他……吳棟軍法處置!”
陸寒山深吸一口氣,心痛道。
太子搖頭:“按兵不動。”
“殿下是要……”陸寒山不解。
後者,俊美麵龐,平靜無波,卻更如屋外霜雪寒涼,薄唇緩緩開闔,吐字清晰:
“引蛇出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