邊塞的風很大,淹沒了細語聲。
陸平出來,有些尷尬:“沈小姐,殿下今日太疲乏了,已經就寢。”
又怕沈微蓮誤會了什麼,陸平連忙解釋:
“自打來了邊城,殿下已經忙了好些時日,不分白晝,子夜前都沒有休息過。連日積累,鐵打身子也扛不住。”
陸平又說:“沈小姐不如等明日再來拜見殿下?”
“好。今夜是微蓮考慮不周,打擾到殿下歇息,微蓮著實不該。”女子絕色容顏上,沒有一絲懷疑之色,更不露出一絲讓人不舒服的感覺。
“微蓮告辭。”
“我送送沈小姐罷。”
沈微蓮退一步:“陸大人止步,莫要相送,車夫便在外頭。”
“也好。”
陸平想了想,目送那道俏麗高挑的背影離去。
夜風冷峭,蕭索,那道背影卻是黑夜中一抹明亮之色。
陸平不明白,這麼好的沈小姐,主子爺怎麼就偏偏冷淡之。
這麼好的沈小姐,主子爺從前不也覺得,唯有如沈家微蓮這般出色女子,才堪為太子妃重任?
明明是金童玉女,
這麼好的主子爺,這麼好的沈小姐……什麼時候開始變了?
陸平記憶飛花亂絮,腦海裡畫麵走馬觀花……是那個女人!那個大字不識一個的粗野村婦!
陸平想不明白,那個叫做連鳳丫的粗野女子,到底有什麼好的!
便是這心結,早已經結下,從也不曾解開。
隻是這心結種下,是憂是喜,那便不好說。
此事後話,暫且不提。
隻道沈微蓮和桃兒上了馬車。
馬車裡
桃兒撅住了嘴巴:“太過分了,小姐就這麼算了?”
車裡,沈微蓮麵色溫和,不見氣惱,粉唇微不可查掀了掀,垂眸望著自己擱置在腿上的手,從南方來北地,這一路上,雖她有隨從和家中護衛跟著,
一路之上,真正需要她親自為之的事情很少,可這一雙手……沈微蓮眼底一絲自嘲,她就是毀了這雙每日用香熏,用花露泡,生生養出來的羊脂玉般凝白柔潤的手,也還是不能再靠近那人半分。
“他是一朝太子,東宮之主。”沈微蓮說道,……不算了能怎樣?
“說來太子殿下也太拘禮刻板了吧,太子殿下能為小姐喪母守孝期間而不婚嫁……”
“胡說什麼。”絕美女子小聲嗬斥道:“被人聽去定要取笑我。”
“怎麼就取笑小姐了,誰人看不出來啊,太子殿下分明已經過了定下太子妃的婚嫁年紀,他若不是為了等到小姐守喪出來,怎麼可能會至今不娶?那可是一國太子啊!”
沈微蓮嘴角彎了彎,眼中柔如水,嘴裡卻輕聲嗬斥:“沒有影的事情,可彆亂說。”
桃兒不以為然,噘著嘴吧埋怨:
“都能為小姐做到這樣了,可怎麼就不能與小姐親近一些,男女有彆,可這般死守規矩,也太拘禮刻板,太不解風情了……”
“住嘴!殿下也是你可以編排的?”沈微蓮輕聲嗬斥。
車往城中一個客棧去,搖搖晃晃,這邊城街道的路,不比京都城寬敞平坦。
……
而此刻,桃兒嘴中拘禮刻板,不解風情的太子殿下,正躺在榻上,他還沒入睡,黑暗中,一雙紫夜星辰的黑眸,眨也不眨地看著高高舉在手中的東西。
那是一枚鑰匙,不大,造型奇特,小巧精致。
床上男人望著那枚鑰匙,唇角忽地上翹……腦海中,腳鐲古樸,名喚,千機鎖,鎖住的,是一隻小巧白皙的腳,
那是他親自扣在那女子腳脖子上,唯一的一把鑰匙,正在他手中。
霍地手掌一收,那鑰匙收起,男人俊美的麵容上,有溫柔,有勢在必得,有獨占,有……思念……
歸途的心……驚心動魄!
想見……那個女人啊……怎麼辦……男人眼中一絲無奈之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