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從沒有小看過竹心少爺,更從沒有過對竹心少爺有過這樣刻薄的指責。
如今,自家掌心裡的寶,卻在這大庭廣眾下被人這樣的欺負。
張二魚氣不過,跳起來指著東華門那位嘴巴刻薄的士子罵道:
“你們還是讀書人!
讀書人道德廉恥都沒有!
一群人欺負一個比自己小半輪的少年人,還要不要臉!”
那士子被人這麼一指責,立馬轉頭朝著街市上看去,隔著人群,漲紅了臉,氣急敗壞:
“你又是誰?
你懂什麼?
我可說錯?
他就是個啞巴,難道我誣陷他了?
本朝就沒有過身有殘缺的人科考的例子,彆人都不可以,他連竹心為什麼就可以?
彆人不可以,他就特殊了?
還不就是因為他是當朝老太傅的親傳弟子?
不然哪個啞巴可以參加科考?”
此話出,
“就是!”
“就是啊!”
頓時引來群情激奮。
各個恨不得伸張正義。
忽有一人指著連鳳丫一眾人,大叫:“我認識他們,為首那女子是不久前剛封賞的鳳淮縣主!後頭那幾個,都是鳳淮縣主的家奴!”
“啊!鳳淮縣主!”
“是酒娘子連大家那個鳳淮縣主?”
“天呐~是他們!”
“難怪了……難怪他們那麼急!原來那是探花郎的親姐姐,一家人。”
其他都不用說了,一句“一家人”,已經說明了眾人的心裡話。
“肅靜,肅靜!不得喧嘩!”
“不得喧嘩!”
場麵一度又嘈雜紛亂起來。
街市兩旁酒座茶肆,二樓的雅間,今朝就沒有一個空位,都被包攬下來了,各家的都有。
靠窗而坐,一間雅座裡,袁雲涼衝著小二招招手:“再來一壺清酒……不,本公子要英雄酒。”
東華門下
連竹心坐在蒲團上,微動脖子,看向警戒線外他的阿姐,他的阿姐也正望著他瞧,少年殷紅的唇一挽,挽出一個燦然明媚的笑。
隨即,少年不再留言他阿姐期許的目光,埋首執筆,白紙上力透筆墨一行字。
他身後小廝小心翼翼把這紙張端起,吹了吹未乾的墨,隨即,高高舉於頭頂——
疑惑、不解、不平、不服,我就在這裡,來!
眾人凝目望去,一時不解……來?來什麼?
街市上,看熱鬨的人,夠著脖子看。
“喂!看得到嗎?”
“那上頭寫了什麼?”
後頭的人拚命催著前頭的人,前頭的人卯足了勁兒伸長脖子看。
到底還是離了好大一段距離,“看不到啊,太遠了。”
“你再看看,再看看。”
“真看不到……”
話未說完,卻聽到一聲粗糲的聲音從頭頂上傳來:
“疑惑、不解、不平、不服,我就在這裡,來!”眾人這才抬起頭,四處找這粗糲聲音來出,卻見不知何時,有輕功了得的江湖人跳上最前那間茶肆二樓的屋簷,
那人粗糲聲音說著:“那小兒的白紙上寫得就是這句話,疑惑、不解、不平、不服,我就在這裡,來!”
“這話什麼意思啊?
什麼叫做他就在這裡?
來?
來什麼?”
有人疑惑問道。
“我家公子問,沒人願意第一個來戰嗎?”說的話是連竹心身後那個小廝,傳達的是連竹心的意思。
眾人一陣恍然大悟——來……原來是這個意思啊……
來戰!
東華門下士子們頓時漲紅臉了,不是羞恥,是羞怒!
恥辱!
大大的恥辱!
一個啞巴敢開海口!
有人站出來:“連小公子今天是要戰群雄嗎!”
蒲團上,連竹心抬首朝那人看去,眸光從東華門士子們身上一掠而過,很輕的一眼劃過,終又落在那質問的人臉上,
少年,淡淡一笑。
那人眼裡冒火,帶著怒氣,往前一站:“不才汪文,向探花郎討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