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你在乎她啊。”
公子唇角一寸一寸的扯出一道弧度,“哈哈哈哈哈哈哈…”
夜色中,笑聲在這窗前樹影下回蕩許久,謫仙人,額間血痣,殷紅似血。
“可她,是個半死人了。”蕭鳳年啊蕭鳳年,原來是你在幫她。
那女人,本該已經毒入心肺,病入膏肓,如今卻還好好的,他還奇怪,自己的診斷,一斷定生死,從沒有出過差錯…原來啊,原來如此。
巫傾歌修成白皙的手掌,捂住了臉,低沉的笑聲,
從指尖縫隙中傾瀉了出來。
…
月落日升時分
雞鳴狗叫之時
丁小六睜開了眼,他看了看四周,又摸了摸自己身下,薄軟的床褥,正適合這個時節。
他眼中露出疑惑,難道是死了?
否則,自己怎麼會有這樣好的床褥子睡著?
他一動,渾身都疼,疼的齜牙咧嘴,他又疑惑了…死了也會覺得疼?
“你醒了?”門無聲敞開,丁小六被門外明亮的光線,刺得眼發疼,下意識地眯起眼,用手遮住光:
“我死了?”
他一開口,自己都嚇得一跳。
聲音沙啞得像是七十老叟。
“死了也會疼?”門口那人打趣,一邊朝著裡間走了過去,這時,丁小六才看得清楚,但也茫然了:“你是?”
鄭三娘子把手中的托盤放在床旁桌子上,扭頭走向丁小六:
“你彆動,我替你瞧瞧傷口。”說著就要動手,丁小六覺得身上被子一輕,屁股膽子涼颼颼的,他這才猛地叫起來:
“彆、彆看。”邊喊邊手忙腳亂捂屁股,光禿禿的屁股叫人看見了。
“害羞什麼?”鄭三娘子笑著拍開丁小六的手:“我就是替你瞧瞧這傷勢有沒有好些,傷口有沒有化膿。”
“你、你、你那也不能!”丁小六誓死護衛自己的光屁股,就算是沒媳婦兒,也不能白叫人看了去,失了清白!
鄭三娘子聞言笑得見眉不見眼,她看也看了,這時候也就不與丁小六掰腕子了,從善如流地替丁小六蓋上了被子,這才說道:
“這裡是溫泉山莊。”
“溫泉山莊?”丁小六愣了下,隨即差點兒跳了起
來:“是縣主,是縣主對不對?”
他一跳,又牽動了神經,又是痛的一陣齜牙咧嘴。
“你慢些,好不容易才好些傷口,彆再重了去。”
又道:“為了治你的傷,可是費了縣主好些銀兩。”
“真的是縣主???”丁小六這回不顧“清白”了,一把抓住鄭三娘子的手:“真的是?你不騙我???”
他這激動模樣,看得鄭三娘子愣了下,隨即道:
“你可知,你昏迷了多久?”
“不!不不,嬸子,煩勞您先告訴我,是縣主麼?”
鄭三娘子又是一陣愕然…她就沒有見過這麼死腦筋的人,也沒見過這麼執著的人,
非得就要問出這個問題。
好像自己不回答他,他就會一直問下去,鄭三娘子無奈,點頭道:“是縣主,鳳淮縣主。”
“真的是她?”丁小六麵上露出狂喜之色,他沒有
死,他還在縣主的溫泉山莊裡,是不是…是不是縣主真的就收下自己了?
“縣主…縣主可有什麼話留下?”他又怕是自己想多了,惴惴不安地追問鄭三娘子。
“倒是有一句…”
她話才說一半,就被那床上躺著的丁小六抓住了手腕子,緊張地問:“縣主說什麼了?嬸子,您快告訴我!”
鄭三娘就沒有遇到過這種人!
想要打趣兩句,低頭卻看到一雙無比期待的眼,這雙眼中,還帶著一絲小心翼翼,鄭三娘打趣的話,到嘴邊也變成了:
“縣主說,彆吝嗇著銀子,一定得把你治好為止。”
她看了眼激動不已的丁小六,心裡道一句,這毛頭小子,“你叫丁小六吧,縣主說,往後你就在這溫泉莊子裡,先跟著學一學。”
這句話一出,丁小六狂喜不知如何是好,眼淚就出
來了。
看得鄭三娘目瞪口呆,她說什麼了呀,就把這小子說哭了?
“嬸子,我、我躺多久了?”
鄭三娘翻個白眼,終於想起來自己的事兒了啊?她還以為這小子真的不在乎呐。
“你送來莊子的時候,傷的不輕,昏睡了也有三天了。”說著,她起身:“飯菜給你放在了桌子上,餓了的話,自己吃,都是一些清淡的,好好養著吧。”
又道:“要是有事,就讓人來找我,我姓鄭,你喊我一聲鄭三娘子就行了。”
說罷,轉身出去。
丁小六沒有顧得上鄭三娘子離去,他此刻激動不已,門關上,丁小六趴在床上,嗚嗚地哭了起來。
“終於、終於…嗚嗚嗚嗚…”
他打定主意,定要好好學,好好辦差,再也不想一輩子給人看大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