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蓁放下刀子,拿過旁邊的酒壺抿一口加熱過的青梅酒，然後深吸一口氣：“我準備好了，你說吧。”
“爸爸回來了。”
這真是好消息！
“你爸回來了？你在哪裡看到他？他還好嗎？”
沈北走到葉蓁旁邊坐下：“沒看清楚，就看到我爸坐在一輛車上,他的旁邊是李叔叔。”
“有看到孫主任嗎？”
沈北回憶剛才看到的畫麵：“沒有,車上隻有四個人,除了爸爸和李叔叔外另外兩個人臉上帶著正氣,我在大狗子他們宿舍門口見過類似的人。”
葉蓁剛放下的心瞬間提到嗓子眼，沈野的情況似乎不太妙啊。
她收起笑臉，拿過酒壺又抿一口酒：“是門衛還是軍人？”
“應該都不是。”
沈北直接用手抓了一塊雞胸肉,把雞胸肉塞進嘴裡嚼了兩下，發出吧唧吧唧的聲音：“有點淡了,有辣醬嗎？”
沈風將麵前的辣醬推給沈北，沈北又抓了一塊雞胸肉，塗上辣醬後塞進嘴裡。
這次他細細咀嚼起來，左右的腮幫子緩慢動作。
“這次的辣醬好好吃，媽,我跟趙仁川他們計劃明天出門,這些辣醬能批量生產嗎，我想帶些出去。”
葉蓁拿出手絹給他擦了擦嘴角：“可以批量生產。不過你明天就要出門了，在你們出門前肯定沒辦法趕不出大量辣醬。”
“需要發酵還是？”
葉蓁割下一塊脊背肉，沾了沾辣醬後送到沈西嘴邊，見沈西一口咬下脊背肉才接著說：“不用發酵，不過需要熬煮春醬,還要把新鮮采摘的辣椒剁碎加入春醬中一起熬煮，需要熬煮三到五個小時。”
沈西拿起筷子自己夾肉吃，時不時跟沈風搶菜吃。
沈北不說話了，伸手去拿烤架上的東西，快速往嘴裡塞東西。
葉蓁擔心他被燙到，拿下烤架上的食物：“你是餓了還是饞了？”
“餓了，我快一天沒吃東西了。”
葉蓁往烤架上放入茄子乾、土豆片、大白菜以及蓮藕：“需不要再烤一點肉？”
沈風搶話：“要，奶好像買了二十來斤五花肉，咱們可以割一點五花肉烤五花肉吃嗎？”
沈西拿過青梅酒喝一口：“五
狗子啊，你是長了熊心豹子膽嗎？”
沈風回頭瞪沈西：“我隻是給你們提建議。”
沈北的嘴巴發出哢嚓的聲音，他在咀嚼雞脆骨：“奶把五花肉藏哪裡了？”
沈風壓低聲音:“門口右邊第五塊瓦片的下麵，我看著奶藏的。”
葉蓁咳嗽一聲：“彆看我，我可不敢偷拿你們奶奶藏起來的肉。”
聽了這話，幾個孩子失望極了。
葉蓁給烤架上的蔬菜塗抹調味料，看著紅滋滋、油汪汪的烤白菜，嘴裡分泌出口水：“不過我可以幫你們烤肉。”
沈風撅起嘴巴：“我不敢去拿，我怕奶打我。”
沈西給沈風出餿主意：“你可以哄小山子去拿，奶一向疼小山子，若是小山子去拿烤肉，奶肯定不會罵他。”
沈風的眼睛頓就亮了，站起身拍了拍屁股上的灰塵，轉身小跑著進屋去找沈山。
沈北掃沈西一眼：“彆總欺負五狗子。”
沈西拿筷子夾起一塊烤茄子，吹了吹後沾上辣醬送進嘴裡：“我隻是給他提建議，選擇權在他手上。”
葉蓁就愛看幾個兒子鬥嘴，幾個孩子也就是在家裡才會露出孩子氣的一麵，在外麵時一個比一個像大人。
聽黃嫂子說沈北在外麵特彆威風，江湖人稱北爺。
而沈西在學校也很不得了，整個學校除了她跟錢小花，其他人都喊他沈設計師，錢小花說生產大隊不少小姑娘看上沈西，最近那些小姑娘總是往沈西身邊湊。
沈風雖然才十一歲，但生產大隊上到十八歲，下到三歲的孩子都喜歡跟他玩，據說沈風是生產隊的風哥，在孩子群中比大隊長還要有威嚴。
沈東和沈南離得遠，葉蓁隻能從信上了解他們的情況，不過從沈北帶回來的消息看，兩個孩子也在各自的領域取得不錯的成績。
葉蓁往地爐裡麵添加木柴，耳邊響起踢踏、踢踏的腳步聲：“沈風過來了？”
話落，她看到沈風抱著沈山衝出門口，隨後門口傳入敲冰的聲音。
葉蓁笑出聲：“一會你們奶奶要打沈風，你們可得幫忙攔她。”
沈西笑得眯起眼睛：“沒事，五狗子跑得快，奶追不上他。”
沈北跟著笑起來：“我不在家時五狗子經常惹奶生氣嗎？”
葉
蓁笑著解釋：“不能說經常，準確的說法是每天。沈風估計是將惹你奶生氣定為日常任務，要是哪天不惹你奶生氣，肯定是因為他那天不在家。”
三個人十分有默契地哈哈笑起來，葉蓁瞥到沈風的衣角。
“噓，他回來了。”
沈風抱著一塊五花肉快步走來：“媽，我割了五斤五花肉，夠不夠？”
葉蓁伸手接過五花肉，被冰得打冷顫：“肉裡麵都是冰，得先把裡麵的冰化了才能烤。”
她把肉放下：“去拿寫白醋和鹽出來。”
將凍肉化開需要小技巧，葉蓁上輩子從網上學到三個小技巧，一個是用鋁盆扣住凍肉，一個是用鹽水浸泡凍肉，一個使用醋加快凍肉的融化。
沈風跑進屋，用碗倒了些白醋，抓了把鹽巴放入盆裡衝了一盆鹽水：“然後呢？”
葉蓁拿過白醋，先是在凍肉上均勻塗抹白醋，靜等三到五分鐘後將整塊肉放入鹽水中：“大概十分鐘後就能全部化開。”
沈風快速往外跑：“我去抱小山子進來。”
凍肉化得很快，不到五分鐘已經開始變軟，十分鐘後整條五花肉變得軟乎乎的，肉裡麵一點冰碴子也沒有。
葉蓁按照韓式烤肉的方法烤五花肉，剛給五花肉塗抹上辣醬，錢小花回來了。
沈風很是慌張：“怎麼辦？”
葉蓁將五花肉切成塊，又往烤架上放入一些蒜頭，吃烤肉一定要配上蒜頭一起吃。
沈家大院散發出濃鬱的烤肉香味，錢小花加快腳步，邊走邊跟沈老頭抱怨：“肯定又是老二家的帶幾個孩子偷偷烤肉吃！以前說老二家的是敗家婆娘真是沒說錯！”
她急匆匆走進大院，看到葉蓁、沈西、沈北、沈風以及沈山圍在地爐邊坐下，幾個人坐的規規矩矩，似乎在烤火。
錢小花快步走過去，一雙利眼掃向烤架。
烤架上放慢油汪汪的烤肉，烤肉在柴火的炙烤下發出滋啦滋啦的聲音。
錢小花感覺一股氣衝上腦門：“葉蓁！這些肉哪來的？”
葉蓁一副無辜模樣：“我不知道呀。”
沈風舉起手：“奶，我知道，你快問我。”
“彆廢話！你知道就趕緊說！”
沈風指向沈山：“是小山子在門口撿的，是吧小山子？
”
沈山快速點頭，一副認真的小模樣：“嗯嗯，門口撿的，奶，我撿了好大一塊肉！”
沈山的表情特彆認真，說到好大一塊肉時眼睛特彆亮。
錢小花心裡的氣一下子散去八分，心裡嘀咕以前不知道地主家的傻兒子長什麼樣，現在算是知道了。
這傻小子竟然是她的親孫子，也不知道是遺傳了誰的傻氣。
兒子、孫子都是討債鬼，她上輩子欠了沈家多大的人情，才會投生成沈家的媳婦？
她看向沈風，這是個機靈的，可是機靈用的不是地方，滿腦子隻想著吃。她不信沈風的話，不過沈風敢拿沈山當借口，肯定已經認定她拿沈山沒辦法。
沈風試探問：“奶，你不好奇小山子撿了多少斤肉？”
沈山鸚鵡學舌：“奶，你不好奇我撿了多少斤肉嗎？”
“不好奇！”
錢小花氣呼呼回屋，進屋時猛地甩上門，發出好大的一聲響。
沈風思考一會才說：“奶在裝生氣，她上次生氣時直接把門拆了，那才叫真生氣。”
屋裡，錢小花探出腦袋看向窗外，她剛才表現得特彆生氣，不知道幾個孩子有沒有發現。
五花肉在柴火的炙烤下變成焦黃色，葉蓁夾了一塊烤肉放到白菜葉子上，然後往裡麵加入辣醬、蘿卜絲以及烤蒜。
“給你奶。”
葉蓁把卷好的烤肉遞給沈風，示意沈風去哄錢小花。
沈風嘿嘿笑出聲：“奶肯定會說：我不吃，我上輩子一定是倒了大黴才會投生成沈家的媳婦……”
沈西接上話：“年輕那會要伺候婆婆，臨老了還要伺候媳婦和孫子。”
“我去了。”
沈風用力敲門：“奶，烤肉烤好了，你快出來吃烤肉呀。”
錢小花冷哼一聲：“滾，我不吃，我上輩子一定是倒了大黴才會投生成沈家的媳婦，年輕那會要伺候婆婆，臨老了還要伺候媳婦和孫子。”
沈風捂著嘴巴笑起來，同時給葉蓁使了個眼色。
葉蓁指了指窗戶，沈風點頭，踮著腳尖走到窗戶邊，然後迅速打開窗戶，趁錢小花沒反應過來時爬進屋。
葉蓁看不到屋裡的情況，隻聽到錢小花口齒不清說：“又是辣醬又是白菜、蒜頭的，你們可真會吃。”
沈風就
哄她：“奶，我們烤了好多五花肉，您要是不出去吃，我們可就要全吃了。您想啊，那麼好吃的烤肉不吃，多吃虧呀。”
錢小花氣哼哼走出門口，沈西朝錢小花招手：“奶坐這邊，我給你夾烤肉。”
沈老頭早就吃上烤肉，正一口肉一口酒的吃得眯起眼睛。
沈家人好長時間沒吃烤肉，一家人圍著地爐吃烤肉、喝青梅酒，很快將烤架上的烤肉全部吃完。
葉蓁打了個飽嗝：“好久沒吃過這麼飽了。”
錢小花白她一眼：“我平時沒給你吃還是虐待你了？”
葉蓁又打了個飽嗝：“媽喝酒嗎，我給你倒酒。”
錢小花哼哼出聲，右手拿起杯子送到葉蓁麵前。
葉蓁給她倒一杯青梅酒，岔開錢小花剛才的問題重新引出新的話題：“對了，沈北明天要出門，今晚要給他準備出門的乾糧。”
錢小花思考一會：“做烤餅吧，烤餅耐吃不說還能飽腹。”
沈北擦了擦嘴角：“我都可以，辛苦奶和媽了。”
因為要給沈北準備出門的乾糧，吃過烤肉後葉蓁和錢小花忙碌起來，葉蓁負責給沈北準備出門的行李，比如衣服、鞋子或者風油膏之類的東西；錢小花則負責給沈北準備吃食，比如烤餅、辣醬以及罐頭之類的東西。
次日早上，葉蓁開拖拉機送沈北、趙仁川以及趙仁國下山。
進入一月份，長木生產大隊打算在公家山旁邊建圍牆，大隊長抽人組建工程隊，在一月初開始建圍牆。
星期一早上，葉蓁從溫暖的被窩中掙紮著爬起床。長木的冬天非常冷，加上屋裡燒炕，以至於內外溫差懸殊。
現在的長木人民沒有以前勤奮了，以前即使是冬天也會找時間上山砍樹、打獵，現在都喜歡躺在床上吃瓜子、打牌。
葉蓁走下床，拿出毛鞋子和毛帽子穿上。
走出門口，她被門口的雪堆震驚了，昨晚下了一個晚上的雪，現在整個門口都被雪堵住，門口的雪堆有近一米高。
葉蓁從門後拿出一把鏟子，將門口的雪堆往兩邊鏟，鏟出一條小路。
放下鏟子，關上門，葉蓁穿過雪堆往外走。
進入冬天後沈家不再開火做飯，沈家上下都去學校食堂吃飯。
葉蓁快步往
外走，聽說今天食堂吃餃子，得趕緊去排隊打餃子，去晚了可就沒了。
她拿著飯盒排在隊伍後麵，等她打到餃子時已經是一個小時後的事情了。
葉蓁端飯盒回校長辦公室，放下飯盒走去窗戶口打開窗戶，然後拿出火柴點燃地爐，拿出上回沒看完的地理書一邊看書一邊吃餃子。
“今天的餃子好吃嗎？”
李慧玲走進校長辦公室，葉蓁咽下嘴裡的餃子：“還可以，你沒吃嗎？”
“我去晚了，食堂隻剩下一些餃子湯。”
葉蓁示意她坐下：“我這裡還有十來個，你要是不嫌棄我的口水，我可以給你分幾個。”
“不嫌棄，我昨晚饞餃子饞了一個晚上。”
葉蓁用飯盒蓋子分出五個餃子：“要湯嗎？”
李慧玲走過去：“不用。”
葉蓁把飯盒蓋子遞給她：“這是辣醬，來一點嗎？”
“來一點。”
李慧玲吃一個餃子：“你婆婆做的餃子不僅餡足還夠味，她真大方。”
葉蓁被辣醬嗆住，言不由衷：“她是挺大方。”
隻要不是在家裡，錢小花一向大方得很。
吃過餃子，李慧玲說起正事：“我家老李回來了，他讓我來跟你說一聲，他說你家沈野也回來了，現在他是基地的二把手。”
葉蓁露出喜意：“二把手？”
“具體的我也不清楚，老李隻說沈野是二把手，彆的沒說。”
“你家老李現在還在家嗎？”
“不在，他昨晚回來的，今天一大早就走了。”
“你家老李都回家了，我家沈野為什麼沒有回家？”
“我問過老李，老李說你家沈野要留在基地主持工作。”
葉蓁哦了一聲，心裡想著沈野的事，沈野之前說上邊要拿他們問責，現在他是基地的二把手，想來應該是沒事了。
“嘭嘭嘭~”
“喲，李慧玲也在啊，我來巧了。”
黃嫂子走進屋，葉蓁站起身：“你來晚了，我們剛才把餃子分吃完了。”
黃嫂子哈哈笑出聲：“我說的不是這個。咱們學校門口來了一群女同誌，她們吵著說要見你。你怎麼想，是出去見他們，還是找理由打發她們？”
“她們找我做什麼？”
“我問過她們，不過她們不說，堅持要你出
去才說。”
葉蓁站起身，拿過帽子帶上：“我出去看看。”
李慧玲快步跟上，著急說：“咱們多帶兩個人一起出去吧，若是他們要打你，我一個人護不住你。”
“沒事，我一個人能打三個。”
黃嫂子嘖嘖出聲：“這話你敢跟阿嬸說嗎？”
葉蓁腦海中浮現黃母左手掄鐵錘，右手武大刀的畫麵：“不敢。”
三個人快步走到學校門口。葉蓁往外看，學校門口聚集了一群人，一眼看過去全都是三十歲左右的女同誌。
站在前麵的女同誌搖臂呐喊：“葉校長出來，葉校長出來！”
其他女同誌跟著喊：“葉校長出來！”
李慧玲忍不住說：“她們像是來尋仇的，我小時候在村裡看過大老婆捉小妾，大老婆當時跟她們一樣帶了一群女人去捉小妾。”
“你是說我是小妾？”
“不是，我的意思是她們好凶，來者不善。”
“沒事，我去問問她們為什麼找我。”
葉蓁走下樓梯，徑直走向為首的女同誌：“我是葉蓁，你們找我什麼事？”
門口的女同誌們同時露出驚喜的表情，她們一起湧向葉蓁，將葉蓁裡三層外三層地圍了個密不透風。
葉蓁一開始很慌，看到她們的表情後反而鎮定下來。
“不著急，咱們有事說事，一個個說，誰先說。”
站在葉蓁旁邊的女同誌急忙問：“葉校長啊，聽說你們學校大量招學生，我家兒子今年六歲了，能上你們學校讀書嗎？”
其他人紛紛跟著問：“我家兒子今年快八歲了，他能來讀書嗎？”
“聽說你們學校一個月發五塊錢，我兒子要是能來你們學校讀書，他也能拿到五塊錢嗎？”
“我閨女特彆會燒火做飯，她能不能來這裡讀書？我閨女可勤奮了，隻要給她一口飯吃，她可以不要工資。”
葉蓁揚了揚手：“同誌們請安靜，讓我說兩句。”
眾人快速安靜下來，葉蓁加大音量：“原則上長木學院小學部已經招生完畢，暫時沒有招生的打算。”
話還沒說完，身邊的女同誌們已經開始搶話：“怎麼就招生完畢了，我聽杜鵑阿嬸說你們每天都招生。”
“可不是，我們隊長媳婦也說你們長木學院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