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接到沈西的電報前,葉蓁先接到沈北托長水人民傳給她的口信。
沈北和趙仁川來了，此時在島外等待漁船進島。
“雷井同誌，托你傳口信的人現在在哪裡？”
椰花推開錢雷井，走近葉蓁接話：“我們進島時他們還在海口那邊,這會也許在海口那邊,也許在招待所那邊。咱們這邊的漁船欺生。”
想起前兩天見的小夥子,椰花抑製不住激動起來：“葉蓁啊,那兩個小夥子可俊了，特彆是那個姓沈的小夥子，他長的特彆高,得有一米八八將近一米九。”
葉蓁聽出點不對勁的地方：“他們是怎麼找上你們的？”
椰花和錢雷井回憶起來，椰花先說：“好像是先問我們是不是長水生產大隊的人,我們說是，然後又問我們認不認識你。”
錢雷井接話：“我們當然認識你。”
椰花瞪錢雷井一眼：“你站一邊去，不要在這裡打擾我們說話。”
錢雷井很委屈，明明是他先跟葉校長說話的。
葉蓁繃緊臉不讓自己笑出聲：“然後呢？”
椰花一邊回憶一邊說：“然後我們就說認識，姓沈的小夥子就說托我們給你傳一個口信,讓我們告訴你沈北和趙仁川來了,讓你出去接他們。”
錢雷井小聲接話：“人家沒讓葉校長出去接他們，說的是他們正在找船，預計兩天後進島。”
椰花掐錢雷井一把：“我記性比你好，那兩個小夥子說的是讓葉蓁出去接他們。”
“不是，說的是他們兩天後進島。”
“不是，說的是讓葉蓁去接他們。”
“你聽岔了,我們開船時那兩個小夥子已經找到船了，根本不用葉校長出去接他們。”
“你才聽岔了！我們開船時兩個小夥子是找到船了沒錯，但他們價格沒談攏，所以他們才讓我給葉蓁傳話，讓葉蓁出去接他們。”
眼看椰花和錢雷井就要吵起來了，葉蓁急忙打斷他們的對話：“雷井同誌，你今天方便出船嗎？”
椰花被轉移注意力，搶話：“方便，我家今天不去打魚。你要出島？”
“嗯。你說的那個沈姓的小夥子是我兒子，我得出去接他們。”
椰花更驚訝了
：“你兒子？你兒子不是叫沈風、沈山嗎？”
葉蓁的表情很淡定：“沈風和沈山是最小的兩個兒子，他們上麵還有四個哥哥。”
“我的媽祖娘娘啊，你也太能生了吧！”
葉蓁看向椰花，椰花念念叨叨：“怪不得那孩子長得那麼好看，原來是你的孩子。不過那孩子長得跟你不太像，是像爸爸嗎？”
葉蓁點頭：“嗯，前麵四個孩子長得像爸爸，跟他們爸爸特彆像，一個模子印出來的一樣。”
葉蓁心裡擔心沈北和趙仁川：“椰花，咱們什麼時候能出島，現在能出嗎？”
椰花看向錢雷井，錢雷井接話：“可以是可以，不過我聽兩個小夥子說他們的東西很多，我家的漁船可能帶不了那麼多東西回來。”
“雷井同誌，麻煩你再幫我找兩艘漁船。”
椰花給錢雷井使眼色，錢雷井轉身離開：“你們去海口等一會，我去找人過來。”
葉蓁跟椰花走，倆人在停船的地方等待錢雷井。
一個小時後錢雷井領著兩個男人走過來，錢雷井簡單介紹兩個男人：“他們是我哥哥，他是我大堂哥，他是我二哥。”
葉蓁朝他們點頭，錢雷井的兩個哥哥都認識葉蓁，錢雷井堂哥說：“葉校長，我家漁船比一般的漁船大，收費價格會比一般的漁船高。”
錢雷井二哥則說：“葉校長，我家漁船不收錢。”
錢雷井堂哥頓時變了臉色，心想你不收錢，我收錢，豈不是顯得我很市儈：“出海不容易，多少要收一點。”
“價錢不是問題。”
葉蓁接上一句：“咱們按市價收費，到時候你們直接找我，我給你們結賬。”
不等他們說話，葉蓁又說：“咱們趕緊走吧。”
錢雷井跟兩個哥哥對視，隨後三個人去推漁船下海。
葉蓁跟椰花跟錢雷井的漁船走，三個人在海上行駛兩天半後到達海岸邊。
葉蓁走下船，環顧四周，發現這裡比他們剛來那會冷清，岸邊隻有零散幾艘漁船，且這些漁船都是空船，船主不知去向。
“葉蓁啊，我們要去哪裡找他們？”
葉蓁左右看了看，在不確定兩個孩子是否離開時隻能去招待所找孩子：“離這裡最近的招待所在哪裡？”
椰
花不知道，不過錢雷井知道。
“我知道，你等一會，我先去把船停好，一會再帶你去招待所那邊。”
葉蓁點頭說好，視線跟著錢雷井走，看他先去拉漁船上岸，然後去找兩個哥哥說話，不知道說了什麼，兩個哥哥的臉色都不太好。
隨後，錢雷井跑向葉蓁：“跟我來。”
葉蓁牽著椰花跟上錢雷井，三個人穿過市區大街走入一條小巷子，穿過小巷子走到某條街道。
“前麵就是招待所。”
葉蓁急匆匆往前走，走入招待所，走過去跟招待所工作人員打聽沈北和趙仁川：“同誌你好，四天前有姓沈和姓趙的人來你們這裡登記入住嗎？”
“沒有。你是不是要登記，要登記就拿介紹信出來。”
椰花小聲嘀咕：“她怎麼這樣？”
葉蓁歎一口氣，從口袋掏出兩塊錢，把錢推向招待所工作人員：“同誌，麻煩你再回憶一下四天前有沒有見過姓沈的人。”
正所謂有錢能使鬼推磨，招待所工作人員立刻變了臉色，露出一臉和煦的笑容，拿出一個本子翻開：“稍等一會，我看一眼登記表。”
她從第一頁開始看，看到第三頁時抬起頭：“有，四天前的淩晨有一個姓沈的，一個姓趙的過來辦理入住。”
“姓沈的是不是叫沈北？”
“是的。”
“他們還在這裡嗎？在的話住在幾樓？”
招待所工作人員看葉蓁一眼，這一眼含義頗豐。
葉蓁秒懂，又拿出兩塊錢推給她：“麻煩同誌再仔細回憶一下。”
招待所工作人員跟變臉似的又變了臉色：“我想想啊。”
說是想想，其實是直接看登記表。
她看一眼登記表，找到當天的登記欄：“沒錯，他的名字正是叫沈北。”
葉蓁朝她手裡的錢看一眼，招待所工作人員繼續說：“他們還在這裡，住在三樓302號房。不過你沒有在這裡辦理入住，不能上去找人。”
葉蓁不怒反笑，又拿出兩塊錢遞給招待所的工作人員，同時心想，拿了她多少就得吐出來多少錢！
招待所工作人員是個見錢眼開的，再次變得好說話起來。
“按照咱們招待所的規矩是不能放你上去的，不過規矩是死的，得學會變通。找人要
緊，你上去吧，他們兩個人都在三樓的302號房，這是房間的鑰匙。”
葉蓁揚起笑臉，伸手過去接過鑰匙：“謝謝。”
葉蓁回頭給椰花眨了眨眼睛，然後轉身從靠近門口的樓梯上樓。
這裡的樓梯是安裝在屋內的木質樓梯，不僅看起來危險還很難走。
葉蓁爬上三樓，走到302號房停下，左右看了看才伸手去敲門。
孩子們長大了，直接開門進去不合適。
“誰啊？”
“我。”
“你是誰啊？”
“工作人員，我來查水表。”
裡麵傳出說話聲，沈北說：“查水表？什麼是查水表？”
趙仁川說：“不知道，會不會是騙子？”
倆人似乎在商量，聲音壓的很低，葉蓁聽不清楚他們在說什麼。
過了一會，沒被從裡麵打開，趙仁川探出腦袋。
葉蓁湊過去，仰起頭把臉懟到趙仁川的麵前，嚇得趙仁川一屁股坐到地上。
他不可置信喊：“小，小姨？”
葉蓁揚起笑臉，湊過去點了點頭。
趙仁川爬起身，興奮地衝屋裡喊：“沈北，小姨來了，你快出來。”
沈北走出門，看到葉蓁的瞬間快步走過來抱住葉蓁。
葉蓁伸手想要揉沈北的頭發，但她個子太矮了，踮起腳尖也摸不到沈北的後腦勺。
沈北彎下腰，乖巧地把自己的腦袋送到葉蓁的手上。
葉蓁使勁揉了揉，揉了個夠才說話：“進屋說話。”
三個人走進屋，沈北拉過椅子：“媽坐這裡。”
葉蓁走過去坐下：“你們怎麼來了？來之前怎麼不給我寫信？”
趙仁川看向沈北，沈北挨近葉蓁：“寫了，但寄信太慢，估計走在我們後麵。”
葉蓁轉而問起另外一件事：“就你們兩個人過來嗎？”
“不是。”
沈北停頓一會又說：“小國也來了，他今天早上去找當地的供銷社主任談合作。”
葉蓁不再往下問，轉而說起另外一件事：“聽說你們想要進島，兩天過去了怎麼還沒有進島，是找不到船進島嗎？”
“嗯，這裡的人好會坐地起價，說好五塊錢送我們進島，在我們把東西搬上船後他們立馬升價，說要十塊錢才能送我們進島。”
趙仁川憤憤不平，想起當時的情景仍
是忍不住咬牙切齒：“我們肯定不乾，當下就把船上的東西搬下船。”
葉蓁知道事情沒有這麼簡單，伸手拍了拍趙仁川的肩膀。
趙仁川越說越氣憤：“這裡的漁船都是商量好的，一艘船加價，其他漁船都跟著加價。”
沈北冷笑出聲，順著趙仁川的話往下說：“後來我們又找了幾艘漁船，價格從十塊錢升到五十塊錢。”
沈北眼裡的冷笑蔓延到臉上：“媽，你猜我後來做了什麼。”
葉蓁挑眉：“你舉報他們？”
沈北收起笑臉，湊過去跟葉蓁撒嬌：“他們太欺負人了，不舉報不行。”
葉蓁心想，怪不得海口那麼冷清，原來是被舉報了。
葉蓁攬住沈北的肩膀：“多大的人了還撒嬌，不怕小川笑話你？”
趙仁川捂住眼睛：“我什麼都看不見。”
葉蓁忍不住笑了，站起身說：“我帶了人過來接你們，這會他們在樓下等咱們。你們趕緊收拾東西，一會我帶你們進島。”
沈北和趙仁川對視一眼，趙仁川往外走：“小姨，我出去處理點事。”
葉蓁重新坐下：“忙你們的吧，不用管我。”
沈北拿出行李袋快速裝散落在床頭的衣服，葉蓁拉過一條褲子，發現褲子的褲頭磨破了：“那天打架了？”
沈北拉起拉鏈：“打了，不過沒往死裡打。”
葉蓁放下褲子，轉身打量沈北，發現他的臉上有幾道抓痕：“舉報他們是對的。”
沈北嗯一聲，繼續收拾東西。
在沈北收拾好東西時趙仁川辦完事回來，趙仁川走進屋：“小國說他留下看東西，讓我們先進島。”
沈北拎起行李袋，趙仁川拎起另外一個行李袋。
葉蓁站起身往外走：“走吧。”
三個人下樓，葉蓁給椰花介紹兩個孩子：“他是沈北，我家排在第四的孩子，他是趙仁川，我外甥。”
又指向椰花和錢雷井：“這位是你們椰花阿姨，這位是你們雷井叔叔，喊人。”
沈北和趙仁川一起喊：“椰花阿姨好，雷井叔叔好。”
“你們也好。”
椰花壓低聲音跟葉蓁說話：“你兒子不僅人長得俊，說話也好聽，娶媳婦沒有？”
葉蓁按住她的手：“沒有。”
椰花露出看女
婿的眼神，葉蓁急忙轉移她的注意力：“時間不早了，咱們進島吧？”
葉蓁看向沈北：“我帶了三艘漁船過來，你們的東西在哪裡？”
趙仁川接話：“我已經讓他們把車開到海口那邊了。”
“行，咱們直接去海口卸貨吧。”
一行人離開招待所，沈北帶錢雷井他們去卸貨，葉蓁去供銷社買了紙和筆，動筆寫下一封舉報信送到郵局。
不僅漁船要舉報，招待所也要舉報。
送完舉報信，葉蓁慢悠悠走向海口，沈北正在整理貨物表，東西已經被搬到船上。
葉蓁看一眼船上的東西，都是些食材，有火腿、泡椒雞絲、肉鬆以及煙熏肉。
“怎麼帶這麼多東西過來？”
葉蓁問沈北，沈北沒說話，趙仁川接話：“沈北哥擔心你們吃不上肉，特意從長木給您運了一車肉過來。”
葉蓁拉過沈北：“我四兒子真貼心，謝謝四兒子。”
沈北微微勾起嘴角，他一向貼心，比三哥哥哥都貼心。
葉蓁牽著他往前走：“東西全部搬上船了嗎？”
“都搬完了。”
“行，咱們出發吧。”
因為三艘漁船都裝滿東西，錢雷井跟兩個哥哥放慢速度行駛，在海上行駛了三天半才到達長水島。
沈北舉目四望：“這裡就是長水生產大隊？”
葉蓁站起身接話：“嗯，這裡比你想象中漂亮吧？”
“但也比我想象中落後，媽，這裡好像連自行車都沒有。”
葉蓁走下船，轉身朝沈北和趙仁川招手：“快下船。”
等他們走近後才說：“這裡確實沒有自行車，昨天我給你三哥發電報，讓他送一些自行車、拖拉機以及發電機過來。”
沈北停住不走了，葉蓁被他拉著停下：“怎麼了？”
沈北嘟起嘴巴：“媽，你為什麼不給我發電報？”
葉蓁心裡咯噔一下，四兒子這是吃醋了？
斟酌一會，葉蓁偷偷觀察沈北：“我當時是想給你發電報來著，後來想起你可能不在長木便沒給你發，轉而給你三哥發。”
說到這裡，沈北緩和了臉色，葉蓁繼續說：“咱們母子一條心，我猜你不在長木，你果然不在長木，嘿嘿嘿~”
沈北很滿意葉蓁的反應，抱著葉蓁的手說：
“那是，咱倆一向有默契。”
“葉蓁啊，這些東西運哪裡去？”
椰花問葉蓁，葉蓁看向沈北，沈北看向葉蓁：“您做主。”
葉蓁想了想：“全部運去內島。”
這麼多肉製品，可以在內島裡麵開小賣鋪了。
她請錢雷井等人幫忙運東西，從當天的早上忙到第三天的早上才把所有的東西運到內島。
葉蓁按照市價付錢，一個人給八塊錢，三個人就是二十四塊錢。
送走椰花和錢雷井，葉蓁找錢小花說話：“媽，咱們學校還有半個月就要開學了，您有什麼打算？”
“我有什麼打算？我當然還乾食堂。”
葉蓁不想讓錢小花乾食堂，食堂太辛苦了。
“媽，我有個想法。”
錢小花許是察覺到葉蓁的想法，氣呼呼問：“你有什麼想法？你是不是不想讓我繼續乾食堂？”
葉蓁衝她微笑：“媽，食堂的活太累人，你乾食堂太辛苦了。”
錢小花沉下臉，老二家的這是什麼意思，真是不打算讓她乾食堂了？
不行，她絕不答應！
乾食堂多好啊，太陽曬不著，大雨淋不著，一個月還有三十多塊錢的工資，這麼好的活上哪找去？
“我不辛苦，老二家的你不能不讓我乾食堂。”
葉蓁趕緊給錢小花順毛：“媽您彆著急，聽我慢慢跟您說。”
錢小花拍開葉蓁的手：“我不聽，你的嘴巴特彆能叭叭，我怕被你說暈過去。”
“媽，我不讓您乾食堂是因為我給您找了更好的活。”
錢小花半信半疑，叉著腰問葉蓁：“什麼活？”
葉蓁壓低聲音：“小賣部老板娘的活，相當於供銷社的領導，怎麼樣，乾不乾？”
錢小花急了：“你這不是投機……”後麵幾個字不敢大聲嚷嚷，壓低聲音說：“打靶嗎！”
葉蓁被錢小花的表情逗笑了，咯咯笑起來，笑了一會才繼續說：“當然不是，我說的小賣部是屬於學校的小賣部，跟外邊的雜貨鋪不一樣。跟食堂一樣每個月給您開三十塊錢工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