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霖淵是個有主意的,說不
走就不走。
沈北和明嬌離開時他和葉蓁一起去送他們,明嬌哭成淚人,沈霖淵則小大人似的哄明嬌:“媽媽彆哭了,你要是想我就給我寫信,我會讓奶奶給你回信的。”
沈北氣得打沈霖淵的屁股:“小沒良心的,我和你媽白養你這麼大了。”
沈霖淵窩進葉蓁懷裡:“你們快走吧,一會我們還要去滑雪呢。”
明嬌哭得打嗝,小聲和沈北說話:“在你兒子心裡我們還不如滑雪重要。”
沈北拿下行李,朝沈霖淵哼哼出聲:“我們走了,你一會最好彆哭。”
話落,他牽明嬌大跨步離開。
等他們走遠了,葉蓁問沈霖淵:“小鯉魚啊,你真不想和爸爸媽媽一起去海城?”
沈霖淵擦了擦眼睛,吸著鼻子說:“不想,海城沒有這裡好玩。”
他雖然舍不得爸爸媽媽,但更不舍得這裡的滑雪場、麅子、小叔叔、小螃蟹還有奶奶。
葉蓁抱沈霖淵上馬車:“我們回去吧,一會接上小叔叔和小螃蟹後再去滑雪。”
沈霖淵立刻忘記爸爸媽媽,高興說:“這次還去山林撿麅子嗎?”
“你想不想去?”
“想去。”
“那就去。”
葉蓁以為沈霖淵晚上時會找沈北和明嬌,實際情況出乎葉蓁的意料,沈霖淵一次都沒有找沈北和明嬌,每天都高高興興的,也不知道在高興什麼。
進入一月份,長原的雪更大了,今年的雪比往年更大,還沒到年末已經被大雪封山。
方丈擔心今年會有雪災,召集長原生產大隊的人一起搭建暖棚,打算在開春前種一茬蔬菜。
快期末考試了,葉蓁被教導主任喊回學校開會,學校要開始出期末考試卷。
葉蓁坐在地爐旁邊看信,門外響起腳步聲。
“葉校長,我能進屋嗎?”
葉蓁抬頭看向門口,來人是趙放。
不過三兩個月沒見,趙放變了很多,身上穿著得體的衣裳,頭發用發油弄得油光瓦亮,衣服上彆著一支鋼筆,右手上戴著一隻國外的名牌手表。
整個人看起來既像是生意人又像是知識分子。
“進來吧。”
趙放走進屋,打開手裡的箱子,笑嗬嗬說:“這是我從東城帶過來的玉石,送給您。”
葉蓁看
著他不說話,趙放自顧自往下說:“您彆看這塊玉石長得糙,其實這是一塊很值錢的玉石。”
葉蓁不懂玉石:“我不能收,你拿回去吧。”
“葉校長,這是我的一點心意,你一定要收下。”
“無功不受祿,我不能收。”
趙放急了:“誰說您沒功,您有功,要不是您提醒我有錢人喜歡開過光的手串,我也不會想到做手串生意,我想不到做手串生意,就不會賺到錢買玉石。”
葉蓁當時隻是隨口一說:“你能賺錢是你有賺錢的財運來,和我沒有關係。”
“有的,有的,您太謙虛了。”
葉蓁放下手上的東西:“我真不能收,你拿回去吧。”
趙放偷偷打量葉蓁,見葉蓁的表情不像作偽,隻好先收起玉石。
不過他沒有離開,時不時看葉蓁一眼,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
“你還有話要和我說?”
趙放和葉蓁說起自己近段時間遇到的事。
幾個月前趙放在市區買下一間店鋪,打算開店專門賣手串。買下店鋪後他接爹媽進城,把店鋪的鑰匙交給爹媽,打算搭乘最早的火車來長原進貨。
但他不識字,買票時陰差陽錯買錯前往東城的火車票,火車到達東城火車站時才知道自己買錯票,現在自己所在的地方不是長原火車站,而是東城火車站。
一開始他很害怕,覺得人生地不熟的,萬一有人搶自己的錢怎麼辦?
他想買下一班車離開東城,然而東城的火車一天隻有一班,今天的火車已經走了,要離開的話得等第二天。
他又是害怕又是緊張,急急忙忙去最近的招待所辦理住宿。
他住的是一人間,下樓吃飯時無意中聽到隔壁桌的人說什麼‘一刀窮,一刀富,一刀金滿屋,一刀穿爛褲’。
仔細聽下去,他大概能聽明白隔壁桌的人說的是賭石。
原來招待所附近有一個賭石場,隔壁桌的人是從京都過來的賭石商人。
趙放雖然不知道什麼是賭石,但他對他們說的話感興趣,在他們出門時悄悄跟上他們。
被他跟蹤的人非常警惕,經過幾個路口就把他甩下了。
趙放跟丟了人,又找不到回招待所的路,隻好在路上徘徊。
許是他運氣好,無
意中走進一條羊腸小道,順著羊腸小道往前走,竟然走到賭石場。
他不會賭石,不過他有錢膽子大,拿出一半的錢買下幾塊石頭。
他買的幾塊石頭看著是普通石頭,切開後卻帶綠,一塊石頭賺下三千多塊錢。
他覺得自己有財遠,用賺來的錢又買下幾塊石頭,幾塊石頭開出綠賺錢後繼續買石頭。
一來二去,他靠賣石頭賺下十萬塊錢。
然後他又聽說東城的某個地方有一個大型賭石場,那裡的石頭有三成的可能性開出帝皇綠。
趙放跟隨新認識的朋友前往大型賭石場,在那裡又賺下近十萬塊錢。
隨著賺的錢越來越多,他開始心慌了,琢磨著離開東城。
但新認識的朋友還想帶他去下一個賭石場,不讓他離開,他一時之間走不了。
他被新認識的朋友帶著又去一個大型賭石場,然後又賺下十來萬塊錢。
這下趙放徹底慌了,覺得新認識的朋友想要謀財害命,趁那幾個人人不注意時偷偷溜走。
他不敢坐火車離開,躲著人坐牛車在各個市區打轉,在市區轉了個把月才去火車站坐火車離開。
趙放把自己近段時間的遭遇全部告訴葉蓁,末了說:“葉校長,我想做玉石生意,您覺得我有做玉石生意的天賦嗎?”
葉蓁問他:“你想開賭石場?”
“不是,我還想繼續賣手串。”
葉蓁懂了,他是想將玉石生意和手串生意結合,做玉石吊墜、玉石佛像之類的生意。
葉蓁打量趙放,發現他膽子特彆大,屬於敢想敢乾的一類人。
“你不該問我,應該問你自己。”
趙放撓了撓頭發:“我什麼都不懂,這事還是得問您。”
葉蓁想起他剛才說的話:“你覺得做生意最重要的是什麼?”
趙放想了想說:“能說會道?”
葉蓁搖頭,趙放又說:“膽大心細?”
葉蓁繼續搖頭,趙放苦惱起來:“我猜不到,您直接說吧。”
“做生意最重要的是誠實守信。你是靠賣手串發的家,你賣手串說騙人說手串在婆娑寺開過光,然而你帶回去的手串隻是普通手串,並沒有在婆娑寺開過光。在賣手串這件事上你沒有做到誠實守信。”
趙放雖然沒讀過書
,但腦子轉得很快,一點就通:“我懂了,葉校長,以後我把手串都拿去婆娑寺開關,是不是就算誠實守信了?”
“算一半吧。”
趙放若有所思起來,過一會說:“還有一半是?”
“還有一半是不能騙人。”
趙放抓了把頭發:“校長,我以前什麼都不懂,以後我肯定會好好做生意,再也不騙人了。”
倆人聊了一個下午,趙放覺得自己學到很多東西,起身說要離開。
葉蓁喊住他:“把東西拿走吧,我不能收。”
趙放假裝聽不到,拔腿就跑,很快就跑遠了。
葉蓁哭笑不得起來,她這是被強送禮了?
趙放生怕葉蓁要把玉石還給自己,一直躲著葉蓁。
他把新買的手串拿到婆娑寺找方丈開光,隨後拿著東西離開,根本不給葉蓁見自己的機會。
葉蓁隻得暫時保管玉石,想著等趙放下次來時再把玉石還給他。
同一時間不同地點,京都研究院二號宿舍樓。
沈南和李嫣然互相攙扶著走進屋,從長原回到京都後他們立刻申請加入最新的研究小組。
他們有近半年時間沒有走出研究室,一天二十四個小時有二十個小時在工作,恨不得把吃飯時間、睡覺時間都用在工作上。
在整個研究小組的努力下,他們取得重大發現,這一發現有望改變華夏航天航空落後的局麵。
今天是研究室開放的日子,夫妻二人想起遠在長原的兒子,急急忙忙趕回家給兒子寫信。
打開門的瞬間,一股黴味衝入兩個人的鼻尖,倆人背過身咳嗽起來。
沈南走進屋,在桌子上看到兩封信。
“媽給我們寄信了。”
李嫣然非常思念沈霖呈,但自己的工作容不得半點分心,隻能將所有思念化作工作的動力,更加努力完成研究工作。
聽到沈南說家裡有長原那邊寄過來的信,她快步走過去:“信上寫了什麼?”
沈南拉開椅子坐下:“我沒力氣拆,你來拆吧。”
其實李嫣然也很累,最近一個星期整個研究小組為了趕最後的研究成果都沒有睡覺,他們已經快三天沒有合眼了。
李嫣然哆嗦著拆開信封,泛紅的眼睛乾澀不已。
她太累了,看東西出現重影,看
不清信上的字。
她擦了擦眼睛,將信紙湊到眼前,一個字一個字盯著看。
“沈南同誌,媽說小螃蟹發育緩慢,一歲了還沒有長出牙齒,讓我們回去帶他來京都做全身檢查。”
說完這句話,李嫣然忍不住嚎啕大哭起來。
沈南變了臉色:“你先彆著急,還有一封信呢,把另外一封信看了再來討論小螃蟹的事。”
李嫣然的眼睛上布滿紅血色,原本圓潤的臉頰瘦得隻剩下皮包骨。
她顫抖著雙手拿起另外一封信,滿滿撕開信封,拿出裡麵的信紙。
李嫣然的眼睛吧嗒流出眼淚,眼淚打濕手上的信封。
看完第二封信,她喜極而泣。
沈南著急問:“怎麼了?第二封信上說了什麼?”
李嫣然顧不上擦眼淚,哭著和沈南說信上的內容:“媽說小螃蟹最近已經長出牙齒,她帶小螃蟹去省裡的醫院做了身體檢查,醫生說小螃蟹最近的發育很好,等他再大一點發育會加快,不會影響後期的發育。”
沈南呼出一口氣:“那就好,那就好。”
李嫣然使勁點頭:“媽還說小螃蟹已經會說話了,讓我們拍些照片寄回去,省得小螃蟹不知道自己的爸爸媽媽長什麼樣子。”
沈南站起身:“走,我們現在就去拍照。”
李嫣然小心翼翼折好信紙,跟上沈南一起去拍照。
照相館的老板看到他們時感到非常驚訝,這倆人一個瘦的皮包骨,一個麵黃肌瘦看著不太健康。
倆人該不會逃難過來的吧?
可是近幾年國家發展得很好,沒聽說哪裡發生饑荒、災荒呀。
沈南強和李嫣然強撐著拍下合影,隨後倆人互相攙扶著返回宿舍。
關上門的瞬間,倆人一起倒下。
倆人憑著一股氣去照相館拍照,拍完照後心裡的氣就沒了,這會兒一起倒在地上睡著了。
葉蓁是在二月初收到他們的信。
這時候沈霖呈虛歲滿兩歲了,說話比之前更順溜,已經學會走路,最喜歡跟著小叔叔和大哥一起上山撿麅子。
葉蓁拿著信去找沈霖呈:“小螃蟹你在哪裡呀?”
沈霖呈鑽出牛棚:“奶奶,我在這裡。”
葉蓁走過去,俯身在沈霖呈臉上親一口:“你爸爸媽媽給你寫信
了,過來陪奶奶一起看信好不好?”
沈霖呈自有記憶以來就沒有見過爸爸媽媽,聞言隻是點了點頭,沒有太大的情緒波動。
葉蓁抱起沈霖呈,抱著他走進屋,握著他的手拆開信封。
信封裡麵有厚厚的一遝信紙以及一張雙人照片。
葉蓁拿出照片:“你看,上麵的人就是你的爸爸媽媽。”
沈霖呈湊過去看:“哪個是爸爸,哪個是媽媽?”
葉蓁指給他看:“這個是爸爸,這個是媽媽。”
沈霖呈點了點頭,然後又問:“爸爸媽媽去哪了?他們什麼時候回來?”
葉蓁輕輕撫摸沈霖呈的腦袋:“爸爸媽媽在京都,你想不想去京都找爸爸媽媽?”
沈霖呈搖頭:“不想。”
“為什麼不想?”
“小鯉魚哥哥說我們已經是大孩子了,大孩子不能總是想爸爸媽媽。”
葉蓁感覺鼻子泛酸:“這樣啊,那你想不想知道爸爸媽媽在京都做什麼?”
小鯉魚想了想後點頭:“想。”
“小鯉魚的爸爸媽媽是非常厲害的研究員。你知道研究員是什麼嗎?研究員其實是英雄喲,正因為有他們,我們才能吃飽穿暖,每天都開開心心的。”
沈霖呈歪著腦袋問:“爸爸媽媽有孫悟空厲害嗎?”
葉蓁輕輕點沈霖呈的鼻子:“你爸爸媽媽比孫悟空厲害,孫悟空隻能駕著筋鬥雲翻跟頭,而你的爸爸媽媽卻能製造筋鬥雲。”
沈霖呈張大嘴巴,眼睛看向信封。
“小鯉魚在看什麼?”
“我在找筋鬥雲。奶奶,爸爸媽媽有沒有給我寄筋鬥雲?”
葉蓁噗嗤笑出聲:“你爸爸媽媽本來是要給你寄筋鬥雲的。”
沈霖呈的眼睛忽地亮了起來,葉蓁又說:“可奶奶讓他們不要寄過來。”
沈霖呈不解地看著葉蓁,葉蓁壓低聲音:“奶奶聽說筋鬥雲特彆調皮,他不能和信封接觸,不然會消失不見。”
“為什麼呀?”
“奶奶也不知道為什麼,不過你爸爸媽媽應該知道為什麼。一會咱們一起給爸爸媽媽寫信,問他們為什麼筋鬥雲不可以和信封接觸好不好?”
“好。”
沈霖呈頓時又高興了,捉起照片認真看起來:“奶奶,爸爸媽媽長得好醜呀,他們和我一
點都不像。”
葉蓁心想,沈南和李嫣然都瘦脫相了,看起來當然醜。
葉蓁湊過去看一眼照片,又看一眼沈霖呈:“不像嗎?奶奶覺得你們很像,你看,你的眼睛像爸爸,你的耳朵像媽媽。”
“可是他們好醜。”
“爸爸媽媽不是醜,他們隻是瘦了,等他們長得和小螃蟹一樣胖嘟嘟的就好看了。”
“爸爸媽媽為什麼會瘦?”
“他們可能不聽話,沒有按時吃飯。”
沈霖呈歎一口氣:“他們太不乖了,我和小叔叔、小鯉魚哥哥每天都會按時吃飯。”
葉蓁哄他:“嗯,爸爸媽媽確實不乖,一會奶奶寫信罵他們。”
葉蓁放沈霖呈下地,牽著他回屋寫信。
寫完信,葉蓁拿著信去找葉建兵,讓葉建兵把信寄出去。
等她回到沈家時,家裡靜悄悄的,家裡的三個孩子不知道去哪裡了。
葉蓁打開門走進屋:“沈川,小鯉魚,小螃蟹,你們在哪裡?”
沒有人回答她。
葉蓁在牛棚和馬棚找一會,隨後又去他們的房間找一會。
她沒有找到三個孩子。
難道他們出去玩了?
葉蓁走出房間,打開大廳的門走進正屋。她在飯桌上看到一張紙,紙夾在飯桌的縫隙上。
葉蓁快步走過去,抽出信紙。
信紙上用黑炭畫了些奇奇怪怪的東西,非常抽象。
葉蓁看第一次時沒看懂,重重複複看才大概看懂畫上的意思。
信紙上畫有四個圓圈,四個圓圈代表沈川、沈霖淵、沈霖呈、羅傑,四個圓圈旁邊畫了些黑色的直線,這些直線代表的大概是樹木,直線旁邊畫了一個坑,坑裡麵畫有一個圓圈。
整幅畫的意思是四個孩子上山撿麅子。
幾個小屁孩膽子真大,竟然敢偷偷上山撿麅子!
葉蓁拿著信紙急忙往外跑。
作者有話要說:評論區發紅包,明天見~
感謝在2020-07-0322:16:11~2020-07-0422:18:20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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