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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李家接到秦鳳儀的帖子,李釗與妹妹商量,“你說,他這是打算過來做什麼?”
李鏡精神頭有些不大好,一想到秦鳳儀說的那些“夢中”事,李鏡一宿沒睡好覺,心情複雜。一則,她是相中了秦鳳儀,但當真還沒有太大情分,要說見了四麵,就能冒著以後可能做寡婦的可能性嫁給秦鳳儀,那是胡說八道,情未至,李鏡做不出來。二則,她又委實擔心秦鳳儀,秦鳳儀瞧著好好的,而且,縱有些紈絝名聲,實際上並不是個會亂來的人,最大的惡就是些紈絝間的口角。而且,瞧秦鳳儀那天欲言又止的模樣,這死斷不是病死的。
聽兄長這話,李鏡道,“肯定不是後悔先時說了那些話……你以前總說人家人品不好,要真是人品不好,如何肯以實相告。”
“我先時不是看你心太熱,才那樣說的麼。”李釗道,“雖做不成親事,阿鳳心性的確不錯,是個好的。就憑這個,也值得相交。”將帖子給妹妹看,“他說要帶人一道過來,不知道是有什麼事呢?”
李鏡接了帖子,還是秦鳳儀那筆不咋地的字,此時瞧著,卻是越看越親切。李釗見他妹愣神,不禁心下暗暗吃驚,想著秦鳳凰這功力難道已經深厚到令她妹妹透過字跡見美貌的地步了麼!
李鏡出了回神,見帖子上寫的是攜友同訪,李鏡道,“這個趙裕,也是揚州城有名的才子,以前在翰林院做過翰林,後來辭官回了鄉,記得他人物畫得最好。這個趙泰,說不得跟趙裕是一家,即寫在趙裕的後麵,多是晚輩後生。”李鏡情不自禁的為秦鳳儀操了回心,“秦公子帶著趙家人過來做甚?”一時又道,“他那人,素來熱心,難不成是趙家人求到他頭人,他卻不過情麵,就帶他們過來的?”
“你少發昏了,秦鳳儀的確還算厚道,可他也不傻,他跟咱們正經不是很熟,難道還會為彆人的事來求咱們,他有那麼大麵子?”
“哥,你這叫什麼話,咱們看他,是覺著不熟。可依秦公子說,他對咱們,可是熟得不能再熟。倘有什麼難事,他都上門了,就看在夢裡的麵子上,也不好回絕他的。”李鏡再次道,“人家待咱們,多麼厚道。”
“行,隻要不是什麼難辦的事,我一準兒幫他,成了吧?”李釗道,“不過有一樣,明兒你去找阿澄說說話,彆留在家裡。”
李鏡看也哥操心的跟隻老母雞似的,不由好笑,故意道,“不行,我等著瞧瞧看秦公子可是有什麼事?”
“唉呀,我說阿鏡,你們以後,還是少見麵。”
“見一麵可怎麼了?”
“我不是怕你把持不住麼。”
李鏡氣笑,“不見就不見。”回憶一遭秦公子的美貌,李鏡感慨,“彆說,秦公子的樣貌,當真挺叫人難以把持。”
李釗連忙道,“這話,在家說說也便罷了,在外可千萬不許說的。”
李鏡哼一聲,她能連這個都不曉得麼。
李釗此方喚了管事進來,吩咐管事回了秦家下人,讓秦鳳儀第二天過來。
李釗其實覺著,不怪他妹妹對秦鳳儀尤為另眼相待,秦鳳儀此人,的確有些過人之處。就擱秦鳳儀與他們說的那“夢中”之事,擱彆人,知道自己早死,如何還有這等灑脫自在氣。秦鳳儀就不一樣,與李家兄妹把老底都抖了個乾淨,結果,李釗再見秦鳳儀,秦鳳儀竟還是那幅張揚的鳳凰樣。
秦鳳儀規規矩矩的施一禮,原本挺平常的禮數,由秦鳳儀做出來,那姿勢硬有說不出的瀟灑好看,秦鳳儀笑道,“大哥早上好。”送上禮物。
李釗令侍女接了,還一禮,“阿鳳你也好,坐。”也請趙家父子也坐了。秦鳳儀又將趙家父子介紹給李釗認識,李釗笑道,“我少年時就聽說過趙翰林的名聲,至今京城說起來,論畫美人,趙翰林的美人圖當真一絕。”
“那是。”秦鳳儀道,“大哥,趙才子可是咱們揚州城第一有學問之人,他畫的那畫兒,縱我這不懂畫的,都覺著好。原本以為趙才子就了不得了,偏生我這位趙世兄更是青出於藍。大哥您說說,這可還有天理不,怎麼才子都趕他們老趙家了?有才學,真有才學!”
趙老爺連忙道,“阿鳳,你這也忒誇張了,李公子在京城什麼世麵沒見過。不說彆個,李公子年紀輕輕,已是舉人功名。我家阿泰,年長李公子好幾歲,也不過是個舉人。較李公子,相差遠矣。”
秦鳳儀道,“我大哥這屬於天才那一種,不好比的。趙世兄已是難得了,咱們揚州城,趙世兄亦是數一數二的人物。”
大家互相吹捧了一回,李釗方轉至正題,問秦鳳儀,“阿鳳你此次過來,可是有事?”
秦鳳儀道,“可不是麼,險把正事忘了。”給李釗使個眼色,李釗把下人屏退,秦鳳儀方說明來意,“我隻知道來的巡鹽禦史姓平,聽說是平郡王府的嫡係,極愛丹青。大哥你也曉得,我家是鹽商,平禦史過來,我家得有所孝敬才是。可多餘的事也打聽不出來,大哥你對京城的地頭熟,可曉得這位平禦史的情形。”
“新禦史定的是平家人啊。”李釗沉吟道。
“是啊。”聽大舅兄這口氣,感覺還不如他消息靈通呢。秦鳳儀道,“不知道就算了,這也沒什麼。”
“新禦史是哪個我是不曉得,不過,平家嫡係,愛丹青的,我倒是曉得一位。”李釗道,“這是平郡王的老來子,平珍,他是平郡王最小的兒子,如今也不過二十幾歲。說來書畫,幾近癡迷。你要是想尋件趁他心意的古畫,那可不容易,他曾在宮裡臨摹前朝古畫,在陛下的珍寶齋一住便是大半年。京城名畫,沒有他沒見過的,想在揚州城尋這樣一幅,得看你的運道了。”
秦鳳儀好奇了,“依大哥你說,這平大人該在翰林當官兒啊,這怎麼倒來了揚州管鹽課?”
李釗一笑,“這皆是朝廷的意思,我如何曉得?”
“這可難了。”秦家送禮多年,秦鳳儀亦頗有心得,要是來個沒見過世麵的暴發,這禮反是好送,無非就是銀錢上說話。最難送的,就是這種見多識廣的。人家什麼都見識過,這種人,最難討好。秦鳳儀打聽,“那這平禦史還有沒有其他嗜好,譬如,琴啊棋啊啥的?”
李釗道,“天下最好的琴,大聖遺音、焦尾都在宮裡珍藏,平珍有一張綠綺。還有,平珍不喜棋道。”
秦鳳儀思量半日,也沒思量出個好法子,不過,他在“夢裡”有個習慣,一遇難事就問媳婦。而且,他今天來,原就是想順道瞧瞧他媳婦的。於是,秦鳳儀四下瞅一眼,問李釗,“大哥,阿鏡不在啊?”
李釗重重的咳了一聲,秦鳳儀一拍腦門,吐吐舌頭,不好意思,“哥,我一不留神,一不留神。”對,對,外人麵前不該叫媳婦的閨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