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鏡皺眉尋思片刻,一時也是想不出這其間關竅,李鏡道,“我與阿鳳哥,素來沒有半點不好。”
秦太太的意思,是想李鏡能幫著往平家問問,看看能不能打聽出到底是何緣故,令她兒子這般傷心,這眼瞅著就要看破紅塵了。李鏡卻是根本不提平家,直接道,“此事想來與我相關,我去瞧一瞧阿鳳哥,興許能開解他。”
秦太太感激涕零。
李鏡沒讓秦太太一道去,李鏡自己去的。
這棲靈寺,也是揚州名寺。若往日來,依李鏡的性子,定要賞一賞棲靈塔的,此時卻是顧不上,先去尋了秦鳳儀。知他來,秦鳳儀卻是不見。李鏡什麼脾氣,你說不見我就不見的。李鏡一個眼神掃過去,攬月就不敢攔了。其實,攬月也生怕他家大爺出了家,他也要跟著出家啥的,他巴不得有個人能勸他家大爺回了塵世才好。今李鏡既來,攬月簡直雙手雙腳歡迎,還悄悄回稟了些他家大爺近況。
李鏡掃攬月一眼,想這小廝倒也知進退,令侍女與攬月在外侯著,李鏡自己進得香院去。
秦家豪富,秦鳳儀便是來寺中小住,也是給了大把布施,故而,秦鳳儀住的還是個二重小院。佛門之地,清幽自不必提,這院中還的一株上百年的菩提樹。
浮去白日之下,菩提幽幽,冠蓋如亭。
李鏡到時,秦鳳儀正蹲在菩提下不知道做什麼,李鏡過去,俯身細看,秦鳳儀約是在埋什麼東西,手上許多泥土不說,那晶瑩的淚珠順著眼角滾落,當真如斷線珠子一般,顆顆落在地上,染出一個個小泥點。
約摸是正在傷心,秦鳳儀竟未察覺李鏡的到來。
李鏡瞧著都有幾分傷感,問秦鳳儀,“你這是怎麼了?”
秦鳳儀見竟是李鏡來了,慌慌的要起身,一時腿麻了,一個踉蹌,險栽地上去。虧得李鏡扶他一把,秦鳳儀便一頭紮進李鏡懷中。李鏡氣笑,秦鳳儀以往慣愛占些小便宜,不想,這一遭秦鳳儀連連退開,扭過頭不說話。
秦鳳儀如此舉止,根本不必再猜,李鏡就知與自己有關了,拿帕子給他擦擦眼淚,問他,“你這是怎麼了?好幾天不往我那裡去,還說都不說一聲就往廟裡來了。”
秦鳳儀抽嗒一聲,嘴硬,“沒事!”
“還說沒事!”李鏡道,“你素來是個有什麼說什麼的人,如何磨唧起來!說吧,平寶兒與你說什麼了?”
“沒說什麼!”
“你到底說是不說!”李鏡一急,聲音便高了些。秦鳳儀聽她大聲,更是傷心,氣哼哼道,“果然是有新人就忘舊人!”這沒良心的女子!以前對他多好啊,眼下有好的了,就把他給忘了,待他還這麼凶!
李鏡看秦鳳儀那一幅傷心欲絕的樣,又是好氣又是好笑,“什麼新人舊人,我哪裡有什麼新人?怎麼你就成舊人了?”
“你彆不承認了。我又不會礙你好姻緣!”秦鳳儀本不是能存住事的性子,這些天,他滿腔心事無人能說。尤其他爹娘,問了幾天竟不再追問了,要是他爹娘肯再追問他幾天,他一準兒告訴他們。現在,沒人問,秦鳳儀無可傾訴,正憋的夠嗆。又遇著正主兒,見李鏡還不承認,秦鳳儀正義感發作,立刻把事情竹筒倒豆子的說了出來,“平嵐!你都與他有親事了,還招惹我做甚!枉我一番真心——”這麼說著,秦鳳儀又想哭了,明明媳婦該是他的。
“你這都說的什麼,誰說我與平嵐有親事了?”
“小郡主親口說的,平大人也承認了!”
“放屁!我有沒有親事,我不知道,要彆人說!”
咦咦咦咦咦!
李鏡斬釘截鐵的一聲“放屁”,秦鳳儀那眼淚刷就沒了,他瞪著一雙由桃花眼進化成的爛桃眼望著他媳婦,“真的?”
“不是真的,你做和尚去吧!”
要是他媳婦跟人沒有婚約,他還做什麼和尚啊!
他媳婦一向精明,竟然連這個都想不透。哎,原來精明人也有笨的時候啊。
秦鳳儀全然沒了做和尚的心,拉著李鏡不讓走,定要叫李鏡說清楚。李鏡拍開他的手,“臟死了。”
秦鳳儀馬上跑去把手洗乾淨,倆人到禪房說話。秦鳳儀自然要先問李鏡親事的事,李鏡一句話,“根本沒影的事。”
“要是沒影,平家人怎麼會亂說。”
李鏡歎道,“我就因看不上平嵐,方與大哥到江南來的。”
一聽媳婦竟然不喜這姓平的,秦鳳儀更是來了精神,習慣性的在懷裡摸去,卻是什麼都沒摸著。秦鳳儀連聲道,“阿鏡你等一等啊。”
他起身跑出去,把臉也洗了一回,對著盆裡的水,用梳子整理了發型,再把僧衣換了身月白袍子,而後,整個人便閃閃發亮的坐在了李鏡麵前,還與李鏡解釋道,“廟中儉樸,無甚可打扮之物。待回了城再說吧。”待回城,他一準打扮得叫他媳婦移不開眼去!
於是,李鏡就這麼目瞪口呆的見識了一回鳳凰開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