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少跟我抖這機伶,我可還沒應哪。”方閣老笑嗬嗬地,問秦鳳儀,“你敢過來說此事,想來你家與阿釗都樂意了。隻是,這親事,不隻是你們兩人的事,還是你們兩家人的事。我問你,景川侯可點頭了?”
秦鳳儀道,“大舅兄已寫信給嶽父,算著時日,想來嶽父眼下也曉得了。介時我自然親自上門提親。”
方閣老點頭,“這自是應當的。”
方閣老都好奇,“你倆先時不是結拜的兄妹麼?”
秦鳳儀先把自己那“夢”,挑撿了美好的內容與方閣老說了,後道,“先時我覺著,縱有夢中之事,我也配不上阿鏡。想著,倘有了兄妹名義,我也就能斷了想與阿鏡親近的心。後來我才曉得,情之一事,並非什麼結拜兄妹的名義就能阻止的。我心裡如此,阿鏡的心,與我是一樣的。興許真是天上的緣法,不然,怎麼叫我先時做了那樣的夢?隻是可惜我這夢夢得太晚,要是早幾年,我一準兒上進,考個功名,不叫人小瞧。我雖會一輩子待她好,可眼下,倘勢利人看,我們這親事,到底委屈了阿鏡。所以,我想請老大人做媒人,您既是大舅兄的恩師,又是德高望眾的長輩,您,您不會拒絕我吧?”說著,他就露出一臉可憐兮兮的模樣,兩隻大桃花眼露出萬般祈求,巴巴的望著方閣老。
秦鳳儀這小眼神兒,再加上他這相貌,當真是鐵人都能給看化了。方閣老還不是鐵人,何況,聽秦鳳儀說他與李鏡的戀愛故事,方閣老聽得津津有味。方閣老笑道,“你們這親事倘能成,我做個媒人又如何?”
秦鳳儀大喜之下,跳起來給方閣老磕了一個,方閣老這回是真驚了著,忙道,“快起來,這是做什麼。”
方悅已眼疾手快的扶起秦鳳儀,秦鳳儀笑道,“有您老和珍舅舅做媒,我們這親事,已有七成把握。”
方閣老笑,“那我們就等著吃喜酒了。”
“一準兒的!”秦鳳儀現在就拍胸脯打包票了。
方閣老現下比較閒,何況秦鳳儀直頭直腦的,說話還挺有意思。主要是,方閣老對於此樁親事頗有幾分好奇,留秦鳳儀說起話來,沒幾句,就都打聽出來了。秦鳳儀說“情之所至”,並非妄言,隻看秦鳳儀說起倆人感情的動情處或是歡喜或是哽咽,就曉得他用情極深。也就現下民風開放,尋常間亦不禁男女往來,當然,私下單獨往來仍是少數,多是一群朋友同行的這種。但,小兒女互生情愫,這亦不罕見。
方閣老聽得胃口大開,中午足吃了一碗飯。
秦鳳儀一向胃口很好,他吃兩碗,方閣老這把年歲,最喜年輕的孩子,還說方悅,“你看阿鳳,還小你兩歲,吃飯比你都香。”
方悅打趣,“他是人逢喜事精神爽。”
秦鳳儀道,“那阿悅哥也不要總打光棍,你比我還大,我這事都定下來了,也沒聽說你有媳婦。”
方悅斯文人,聽得這話,不由笑道,“滿嘴胡言,我自然要先舉業後成家。”
秦鳳儀擠股下眼,笑,“說不得是等著榜下捉婿被人捉哪。”這也是現下流行的一樁雅事。榜下捉婿,就是說新科進士,尤其未婚的新科進士,一旦榜上有名,立刻成為京城女婿的熱門人選。那些缺女婿的人家,都不是譴媒人提親,直接瞅著誰好,立刻著家丁將捉回家去,給閨女做女婿。這也是時下文人春闈後的一大樂事,雖然被抓女婿時難免欲拒還迎,但個頂個的心下爽得要命!
在方家吃過午飯,秦鳳儀方辭了去。
方悅送他出門,秦鳳儀想到一事,道,“阿悅哥,到時我成親,可得請你做個迎親使。”
方悅笑,“成。”
今日非但請了方閣老做大媒,還順便請阿悅哥做了迎親使,走一趟,辦成倆件事,秦鳳儀愈發歡喜,恨不能立刻就把這好消息告訴李鏡去!
李鏡得知後自然也隻有喜的,倆人又把新房如何收拾商量好,秦鳳儀搬了另一處院子住,把眼下的院子空出來,秦家就請工匠來收拾新房了。
而後,剛過端午,吃過粽子,景川侯府的人就來了。初時,秦鳳儀當真不曉得是嶽家人過來了,他是一場誤會後才曉得的。雖然景川侯府的人堅持那不是誤會,就是故意傷害,但,秦鳳儀堅持說是誤會!本來就是嘛,秦鳳儀一大早上騎馬去李家,街上突的躥出十幾條大漢,個個持槍帶棒,衝著秦鳳儀就過去了。
他們若是打彆人,那一準兒能得手,可衝著秦鳳儀來,這就有些不清楚形勢了。小廝攬月多麼機伶,不待大漢們上前,朝街上大吼一聲,“有人打鳳凰公子啦!”
然後,那些大漢們都沒能近前,就給揚州城街上路見不平的大小娘們兒們給乾翻了。當然,也有商家出來助拳,因為,秦鳳儀可是城中名人,不要說他往哪家鋪子多走幾趟,他就是在哪條街上多走幾遭,整條街的生意都能因那些愛慕追逐鳳凰公子的狂花浪蝶受益。眼下竟然有人敢打鳳凰公子,這不是要砸咱們的飯碗麼,以後鳳凰公子繞路可怎麼破!
瘋子啊!
都是瘋子!
被揍成豬頭的景川侯府的管事哭暈在了揚州街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