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鳳儀道,“我其實打心裡喜歡嶽父這樣的人,又威風又霸氣,就是不給我好臉色,我也喜歡。阿鏡妹妹板著臉的時候,就跟嶽父有幾分像。”
李老夫人笑,“彆說,還真是。他們兄弟姐妹六人,你嶽父最疼的,便是阿鏡。他呀,是舍不得閨女。”
“以往我不明白嶽父的心,祖母您這一說,我就都明白了。”秦鳳儀認真道,“將心比心,誰有阿鏡妹妹這樣的女兒,能舍得呢。這也無妨啊,我可以在京城置辦房舍,京城有學問的先生多,我還能在京城拜名師求學。”秦鳳儀這腦子,彆的事情上不說,這娶媳婦一事上,那是靈光的不得了。
李老夫人微微頜首,“好啊。”
中午,李老夫人就留秦鳳儀在自己這裡用飯,秦鳳儀嘗到了久違的焦炸小丸子,他記得這小丸子的味道,這是媳婦身邊的丫環阿圓親手做的焦炸小丸子,由此可以推斷,這定是媳婦特意給他添的菜。於是,秦鳳儀一激動,把一盤焦炸小丸子都吃光了。
讓在一畔與李老夫人一並用飯的景川侯夫人目瞪口呆,驚的不得了,心說,這小子當真是鹽商子弟麼?怎麼一幅八百輩子沒吃過飽飯的模樣啊!不會是個騙子吧!
秦鳳儀把一盤焦炸小丸子吃光不說,還道,“祖父,能叫廚下再給我炸一碗不,我想一會兒帶回家做晚飯!”
李老夫人笑,“看來,這菜合阿鳳的胃口。”
秦鳳儀道,“這是阿圓的手藝,我在夢裡常吃的,阿圓沒隨阿鏡妹妹去揚州,我想這道菜想好幾個月了。”
饒是李老夫人也不由麵露驚容。原本,秦鳳儀說的那夢不夢的事,倘是些無知的書生少女,或者會信,但如李老夫人這等年歲這般閱曆,其實是不大信的,但,秦鳳儀脫口說出這菜是阿圓做的。阿圓的確是沒與孫女去揚州的,他應當沒嘗過阿圓的手藝方是。李老夫人驚容也隻一瞬,轉眼間已是麵色如常,含笑吩咐下去,“再叫阿圓炸一碗小丸子,一會兒給阿鳳帶走。”
侍女連忙應了,下去吩咐不提。
秦鳳儀在李老夫人這裡,吃也吃得高興,說也說得高興,覺著,李老夫人比他家嶽父好一千倍不止。隻是,未能見到阿鏡妹妹,未免遺憾。秦鳳儀知此事不能強求,他與景川侯撒潑打滾得寸進尺,什麼不要臉的招術,秦鳳儀都使得出來。但對著女眷,秦鳳儀有那種天性中的憐香惜玉,他一般不會讓女人為難。故而,李老夫人不讓見,他也便不再強求。隻是在告辭的時候,秦鳳儀說了句,“今兒雖未能見到阿鏡妹妹,但能得祖母指點,鳳儀萬千之幸。祖母,我帶來的禮物裡,有一個瓶子是給阿鏡妹妹的,煩請祖母轉交給她吧。還有,先時我給阿鏡妹妹寫了封信,結果,給嶽父截下了,祖母,你與嶽父說說吧,寧拆十座廟,不破一樁婚啊。讓嶽父把我的信還給阿鏡妹妹吧。”
李老夫人都沒忍住,笑道,“成,我都記下了。”
秦鳳儀眉開眼笑,“謝謝祖母。”他向來隨性慣了的人,本就離得李老夫人近,他抱了抱李老夫人,“真舍不得走,下次再來,不知何時?”
李家素來規矩嚴肅,況孫子孫女也大了,真沒誰這樣抱著李老夫人撒嬌了。今給個美少年撒了回嬌,李老夫人竟是半點不討厭,笑眯眯道,“你何時想來,隻管過來就是。”
秦鳳儀眼中迸出不可置信的驚喜,“那我明兒再來。”
李老夫人笑,“隻管過來。”
秦鳳儀簡直歡天喜地,恨不能一蹦三尺高,“那我明兒一早就過來,陪祖母吃早飯!”
景川侯夫人是這樣與景川侯形容鹽商秦公子的,“跟八百年沒吃過飽飯似的,吃過不算,還要點菜帶回去當晚飯。走時說了,明兒一早過來咱家吃早飯!”
景川侯夫人問,“秦公子真是鹽商出身?不說江南鹽商豪富麼?是不是帶來的銀子不夠使了,要是這樣,侯爺給他些花用也無妨的。”
“這叫什麼話。”景川侯道,“你看他那些穿戴,像是沒錢使的?”
反正,景川侯夫人是看秦鳳儀一千一萬個不順眼。
景川侯去母親那裡,李老夫人挺高興,笑道,“是個不錯的孩子,天然率性,如璞玉未經雕琢,難得見人不怯,並無小家子那拘謹之態。要不是知道阿鳳的出身,還得以為是哪家大戶人家的公子哪。”
“他在京城這些日子,想是學了些京城的規矩。”
“就是有一事。”李老夫人說了秦鳳儀那“夢境”之事,道,“原我也不信,但,他一嘗就嘗出那道焦炸丸子是阿圓的手藝,難不成,他那夢是真的?”
景川侯道,“要是真的,他如何來了京城似沒頭的蒼蠅一般。這定是阿鏡的主意,說不得是先時倆人商量好的暗號。”景川侯由於負責過戰時情報工作,對於斟彆各種虛假騙局的經驗豐富。
李老夫人道,“可我看那孩子,不似個會說謊的。”
“母親不必信這些無稽之談。”景川侯一口否認。
景川侯剛出了母親屋裡,就在外頭遇到了自己閨女,李鏡道,“爹,阿鳳哥給我的信呢,還給我吧。”
景川侯咬牙:就知道不該叫這死小子家來!
秦鳳儀在家一麵吃著重新熱過的焦炸小丸子,一麵美滋滋的想,阿鏡妹妹現在應該看到我的信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