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5|同沐溫湯(2 / 2)

龍闕 石頭與水 7300 字 6個月前

先令人去安了秦家夫妻的心,李鏡接著安秦鳳儀的心,“你不想說的事,我以後不問了。你也不要成天提心吊膽的。”

秦鳳儀立刻露出仿佛卸了千斤重擔的輕鬆模樣,“成!”

“你先坐下,咱們說說話。”李鏡指指身邊的椅子,待秦鳳儀坐了,李鏡方道,“你不想說的,我不問。可有一樣,咱們雖有緣無分,但叫我看你遭那等下場,我不能坐視。你自己也留心,要是城中有什麼仇家,與我說,我縱幫不上什麼大忙,也能幫你想個主意。隻要你平平安安的,我也就放心了。”

先時他媳婦突然哭,他還覺著女人的情緒不能理解。如今給他媳婦的感動的,秦鳳儀抽抽鼻子,“阿鏡,你對我真好。”

“才知道啊。”李鏡嗔道,“那你初時見我還跟見鬼似的,我多問一句,這些天就不見你上我家門了!”

“我不是不想來,我心裡可惦記你了,就怕你傷心。可我又怕來了你總問我。”

“好了,不問你就是。”李鏡問秦鳳儀,“你在城中可有仇家?”不問就不問,不直接問,還不能拐著彎的打聽了?

“沒有啊。”秦鳳儀也不願意早死,他縱腦子不大好使,這事他翻來覆去想了幾百遍,與李鏡道,“以前我也就上學時欺負欺負同窗,出門頂多與朋友有個口角,那些不過小事。對了,前些天我與方灝打了一架,但方灝是個書呆子,他哪裡有殺人的本事。”

“為何打架?”

秦鳳儀不大想說,不過,此事倒也不是不能說,秦鳳儀就照實說了,“就為那壺,就是我送你的那個焗過的破壺。你不是喜歡這種破爛麼,我去古玩店,正好瞧見這壺,偏生給那小子預定了。你不曉得,他早就與我不對付,因他多念兩本書,成天以為自己多有文化,時常笑我學識不佳。我見著那壺,想著你定喜歡,要是個和氣的,我就請人家讓給我了。偏生是方灝,他要知道我也喜歡,如何肯讓。我就想個法子,氣得他跳腳,他一惱,竟然動手,結果,我倆打了一架,他氣得沒買壺就走了。我就把壺買下來了。就這麼點事,能為把壺就殺人。”

“不至於。”李鏡也搖頭,認為這麼點小事不值得殺人,不過,李鏡看向秦鳳儀,正色道,“趙東藝大師的手藝,那是破爛麼?還有沒有眼光!原還以為你挺懂欣賞,原來都是裝的!”

“我沒眼光,你有眼光,還不成?”秦鳳儀見左右無人,他媳婦也不問他那丟人的事了,心下輕鬆,心情也大好。自袖子裡摸出個荷包,裡麵倒出兩個寸大的小玉雕,放到李鏡跟前,道,“你屬虎,我屬牛。看,這個小玉虎是給你的。這個小玉牛,是我的。這倆,是一塊玉料上來的,瞧出來沒?”

李鏡見兩隻小玉雕皆玲瓏可愛,心下亦是喜歡,道,“挺好看。”本是羊脂玉料,卻是這小玉虎和那小玉牛脊上多了一絲胭脂紅,給這兩個小玉雕平添了一絲俏皮。

“你那天就想送我的吧?”

“是啊。”秦鳳儀把小玉虎放李鏡手心裡,偷偷在人家掌心劃一記,道,“你看,非但合了你的屬相,而且,還有絲胭脂色,更合了你的性情。”

李鏡知秦鳳儀言下之意,笑眯眯的問秦鳳儀,“我什麼性情啊?”

“胭脂虎唄。”秦鳳儀偷笑,李鏡氣得一抬手,秦鳳儀握住她手,“玩笑,玩笑。”

李鏡抽回手,“老實點兒。”

“知道知道。”秦鳳儀道,“我就是一時忘了。”嗯,沒成親,不能隨便握媳婦的手了。

李鏡取走那隻小玉牛,道,“這個給我吧?”

秦鳳儀便收起小玉虎,貼身放好,悄悄與李鏡道,“那啥,阿鏡,你可不能喜歡上我啊。”

飯還沒吃,李鏡就險給秦鳳儀這話噎個跟頭!

秦鳳儀兩輩子頭一回善行,還得了善報,當下命小廝拎著那一籃子雞蛋,到他娘跟前顯擺,秦太太對李菜頭一家可是沒分好感,就因李家那丫頭,害她兒子大病一場。不過,秦太太到底是佛信徒,瞧見那一籃子雞蛋都均勻白淨,顯然是細心挑的,蓋在雞蛋上的藍布洗得乾乾淨淨,上頭還繡了些花紋草樣。秦太太道,“他家既然來賠禮,便罷了。好在阿鳳沒事,不然,倘咱阿鳳有個不痛快,看我跟他們沒完!”

“行了行了。”秦老爺吩咐道,“給他個紅封,打發他去吧。”到底不是什麼大事。

秦鳳儀道,“爹,我已是賞了。他好意過來,咱也不好收他的雞蛋,他家有個小子,聽說在念書,我叫攬月拿了套文房四寶賞他。”

秦老爺點點頭,“那便罷了。”

秦太太不欲我談李家事,笑道,“我兒,過來娘身邊兒坐,一來一回的騎馬,累不累?這回來,也沒歇會兒,先吃茶歇一歇。”

“累什麼,一點兒不累。怪道娘你喜歡去廟裡拜菩薩,我也覺著,這往廟裡走一趟,我這心裡就清明許多。”秦鳳儀接了茶吃兩口,如是道。

秦太太十分歡喜,笑,“那以後娘再去廟裡,還叫著你。”

“成。”秦鳳儀道,“我打算好了,以後要做個好人,更得做個孝子,娘,以後你出門就叫我,我騎馬給您護衛,這叫人瞧見,也顯著威風不是!”逗得秦太太笑個不停,秦老爺哼一聲,“唉喲,你現在才要做個好人、做個孝子,合著,以前沒這麼打算過?”

“當然有啦,不過,我以前沒有現在這麼清明。”

秦老爺一笑,“行啦,你既一意上進,眼下你也大了,明兒就同我去鋪子裡,學著做生意。咱家就你這一根獨苗,家裡產業以後還是你的。”

秦鳳儀是個清閒慣了的,有些不樂意去,但想到“夢裡”那下場,秦鳳儀一口應下,“成,那明天一早,我就跟爹你往鋪子裡去。”

秦老爺頜首,對兒子的看法大為改觀。

其實,要說彆個生意,還講究個做生意的手段。偏生這鹽商是個例外,鹽課自來是歸於朝廷的,這各大鹽商是從朝廷那裡得了鹽引,如此,方能經營鹽業生意。

天下誰人不吃鹽啊!

就秦家這鹽業生意,向來不愁銷路。

秦鳳儀無非是跟著他爹往鋪子裡轉轉,見一見掌櫃,聽他爹說一說賬目上的事兒。秦鳳儀雖則是半點兒聽不懂,好在,他那一“夢”之後,立誌做個好人,且,或者“夢境”太過逼真,秦鳳儀本人較先前也穩重許多,便是聽不懂賬上的事,也知道裝個認真模樣聽著。再兼他生得好,這一點兒真是占儘了便宜。縱他隻是裝個樣,畢竟年紀小,不過十六歲,掌櫃夥計的一看,私下都說,“瞧著大少爺跟換了個人似的,當真是長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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