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7|天上最有學問的星星(2 / 2)

龍闕 石頭與水 7739 字 6個月前

攬月笑,“少爺,您哪裡知道外頭人家的事。這些鄉下人家,若是遇著疼閨女的人家還好,若是遇著那不心疼閨女的,分斤稱兩的賣了倒是什麼稀罕事?不說彆家,就咱們府上這些丫環,多有在外頭買的,縱有些是家裡不得已,過不下去了賣的,也有各式各樣的緣故哪。”

大丫環瓊花端進一盞牛乳,歎道,“攬月這話在理,不說彆人,就是奴婢,當初要不是奴婢有幾分運道賣到咱們府上,這輩子還不知是個怎麼著。”

秦鳳儀問,“瓊花姐,你家也跟小秀兒她家似的麼?”

“我家還不及秀兒她家呢。她家好歹沒把她賣了。”瓊花道,“像我家,既賣了銀子,還來尋我做甚?初時我還以為他們是想贖我出去,不想卻是打聽著咱們府上月錢多,我做小丫頭子的時候,他們也不來,還是打聽著我出息了,到少爺身邊服侍,他們便上門兒,與我哭訴家裡如何艱難,話裡話外不過打我月錢的主意。”

秦鳳儀連忙道,“你沒給他們吧?”

“給什麼呀,既是賣了我,生養之恩我便是算報答了,自此兩不相欠,何必再扯上些銀錢因果。”瓊花說著端上牛乳,道,“就這麼著,不少人說我沒良心。”

秦鳳儀連忙道,“哪裡是你沒良心,做得對!”又說瓊花,“這些事,竟沒聽你提過。你要遇著難處,隻管與我說。”

瓊花笑,“眼下跟著少爺,吃穿不愁的,哪裡還有什麼難處。”要不是她家少爺突然開竅變成個好人,瓊花估計也不會多嘴說自家的事。

秦鳳儀與攬月道,“你接著說,合著李菜頭這過來,還是想叫小秀兒給我做小?”

“可不是麼。”

秦鳳儀哼一聲,“不要臉的狗東西!”完全沒想自己先時乾的那事兒,還不如李菜頭哪。

秦鳳儀原想做個好人,結果,竟被李菜頭攪局,那叫一個敗興!深覺李菜頭是自己做好人的人生道路上的絆腳石,立刻吩咐攬月,“跟采買上說,以後不準再從李菜頭那裡采買。”

身為一個好人,就不能吃這壞人家的菜蔬,秦大少如是想!

“哥,你這叫什麼話,咱們看他,是覺著不熟。可依秦公子說,他對咱們,可是熟得不能再熟。倘有什麼難事,他都上門了,就看在夢裡的麵子上,也不好回絕他的。”李鏡再次道,“人家待咱們,多麼厚道。”

“行,隻要不是什麼難辦的事,我一準兒幫他,成了吧?”李釗道,“不過有一樣,明兒你去找阿澄說說話,彆留在家裡。”

李鏡看也哥操心的跟隻老母雞似的,不由好笑,故意道,“不行,我等著瞧瞧看秦公子可是有什麼事?”

“唉呀,我說阿鏡,你們以後,還是少見麵。”

“見一麵可怎麼了?”

“我不是怕你把持不住麼。”

李鏡氣笑,“不見就不見。”回憶一遭秦公子的美貌,李鏡感慨,“彆說,秦公子的樣貌,當真挺叫人難以把持。”

李釗連忙道,“這話,在家說說也便罷了,在外可千萬不許說的。”

李鏡哼一聲,她能連這個都不曉得麼。

李釗此方喚了管事進來,吩咐管事回了秦家下人,讓秦鳳儀第二天過來。

李釗其實覺著,不怪他妹妹對秦鳳儀尤為另眼相待,秦鳳儀此人,的確有些過人之處。就擱秦鳳儀與他們說的那“夢中”之事,擱彆人,知道自己早死,如何還有這等灑脫自在氣。秦鳳儀就不一樣,與李家兄妹把老底都抖了個乾淨,結果,李釗再見秦鳳儀,秦鳳儀竟還是那幅張揚的鳳凰樣。

秦鳳儀規規矩矩的施一禮,原本挺平常的禮數,由秦鳳儀做出來,那姿勢硬有說不出的瀟灑好看,秦鳳儀笑道,“大哥早上好。”送上禮物。

李釗令侍女接了,還一禮,“阿鳳你也好,坐。”也請趙家父子也坐了。秦鳳儀又將趙家父子介紹給李釗認識,李釗笑道,“我少年時就聽說過趙翰林的名聲,至今京城說起來,論畫美人,趙翰林的美人圖當真一絕。”

“那是。”秦鳳儀道,“大哥,趙才子可是咱們揚州城第一有學問之人,他畫的那畫兒,縱我這不懂畫的,都覺著好。原本以為趙才子就了不得了,偏生我這位趙世兄更是青出於藍。大哥您說說,這可還有天理不,怎麼才子都趕他們老趙家了?有才學,真有才學!”

趙老爺連忙道,“阿鳳,你這也忒誇張了,李公子在京城什麼世麵沒見過。不說彆個,李公子年紀輕輕,已是舉人功名。我家阿泰,年長李公子好幾歲,也不過是個舉人。較李公子,相差遠矣。”

秦鳳儀道,“我大哥這屬於天才那一種,不好比的。趙世兄已是難得了,咱們揚州城,趙世兄亦是數一數二的人物。”

大家互相吹捧了一回,李釗方轉至正題,問秦鳳儀,“阿鳳你此次過來,可是有事?”

秦鳳儀道,“可不是麼,險把正事忘了。”給李釗使個眼色,李釗把下人屏退,秦鳳儀方說明來意,“我隻知道來的巡鹽禦史姓平,聽說是平郡王府的嫡係,極愛丹青。大哥你也曉得,我家是鹽商,平禦史過來,我家得有所孝敬才是。可多餘的事也打聽不出來,大哥你對京城的地頭熟,可曉得這位平禦史的情形。”

“新禦史定的是平家人啊。”李釗沉吟道。

“是啊。”聽大舅兄這口氣,感覺還不如他消息靈通呢。秦鳳儀道,“不知道就算了,這也沒什麼。”

“新禦史是哪個我是不曉得,不過,平家嫡係,愛丹青的,我倒是曉得一位。”李釗道,“這是平郡王的老來子,平珍,他是平郡王最小的兒子,如今也不過二十幾歲。說來書畫,幾近癡迷。你要是想尋件趁他心意的古畫,那可不容易,他曾在宮裡臨摹前朝古畫,在陛下的珍寶齋一住便是大半年。京城名畫,沒有他沒見過的,想在揚州城尋這樣一幅,得看你的運道了。”

秦鳳儀好奇了,“依大哥你說,這平大人該在翰林當官兒啊,這怎麼倒來了揚州管鹽課?”

李釗一笑,“這皆是朝廷的意思,我如何曉得?”

“這可難了。”秦家送禮多年,秦鳳儀亦頗有心得,要是來個沒見過世麵的暴發,這禮反是好送,無非就是銀錢上說話。最難送的,就是這種見多識廣的。人家什麼都見識過,這種人,最難討好。秦鳳儀打聽,“那這平禦史還有沒有其他嗜好,譬如,琴啊棋啊啥的?”

李釗道,“天下最好的琴,大聖遺音、焦尾都在宮裡珍藏,平珍有一張綠綺。還有,平珍不喜棋道。”

秦鳳儀思量半日,也沒思量出個好法子,不過,他在“夢裡”有個習慣,一遇難事就問媳婦。而且,他今天來,原就是想順道瞧瞧他媳婦的。於是,秦鳳儀四下瞅一眼,問李釗,“大哥,阿鏡不在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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