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小子,也不知哪兒來得這份時運。”
不獨李釗,便是方悅,都覺著秦鳳儀當真是有時運。
大概獨秦鳳儀不會這麼想了,在秦鳳儀看來,阿鏡原就是自己媳婦啊!這叫什麼時運啊,這是命中注定!
秦鳳儀甭管學識上如何令李釗不喜,他對女孩子很有一手,就是請李家兄妹吃船菜,他也安排的妥妥當當。秦鳳儀早上用過飯就來接李家兄妹了,他一身輕紫長袍,頭帶紫金冠,腳踏小官靴,站在李家彆院中廳時微微一笑,便是李釗都覺著,秦鳳儀一笑間,整個彆廳似乎都亮堂三分,真真是蓬蓽生輝。便是上茶的小廝,都不禁多看了秦鳳儀兩眼,暗道,世間竟有此等神仙人物!
秦鳳儀與李釗打過招呼,笑道,“鏡妹妹還沒打扮好呢?”
李釗一聽秦鳳儀這口氣熟稔的“鏡妹妹”就心裡發悶,提醒秦鳳儀,“秦公子,家妹的閨名,一向隻有在家裡叫的。”
秦鳳儀點頭,“哦,這不就是在家麼。”
也不知妹妹那樣聞弦歌知雅意的怎麼相中這麼個聽不懂人話的棒槌,李釗都不想與秦鳳儀交流了。秦鳳儀卻是熱情的很,與大舅子,不,夢裡的大舅子道,“大哥,你們吃早飯沒?”
“吃過了。”
“那咱們先去瘦西湖,這會兒春光正好,許多人都去踏春。可惜這會兒過了上巳節,不然,上巳節才有意思,那會兒,大姑娘小媳婦的都出來了,唉喲……”眼尾掃過大舅子的臉色,秦鳳儀忙道,“我是說,那會兒女眷多,鏡妹妹不至於害羞。”
李釗冷哼一聲,秦鳳儀立刻嚇得不敢說話了,李釗問,“你很喜歡去街上看大姑娘小媳婦啊?”秦鳳儀在揚州城名聲可是不大好的。
這話秦鳳儀哪裡能認啊,秦鳳儀道,“哪裡是我喜歡看她們,是她們喜歡看我。”
跟這等渾不吝的家夥說話,李釗氣得胃疼。
秦鳳儀觀量著大舅哥的臉色,小心翼翼的開口,“大哥,我真不是那樣人。”
“不是哪樣人?”
“不是亂來的人唄。”秦鳳儀道,“你彆聽人胡說。不然,你看我這相貌,我不敢說在揚州城稱第一吧,可也沒見過比我再好的。因我生得好,打我主意的女娘們多了去,我要真是亂來的人,哪裡能是現在的名聲。以前還有花樓給我送帖子,不收錢都想我去,我一次都沒去過。我當然不敢說是那種對女色不動心的人,可我現在還是童男子哪。大哥,你是嗎?”
秦鳳儀突放大招,李釗正在吃茶,一時沒防備,一口茶就給噴了。秦鳳儀立刻道,“瞧吧,你肯定不是了。我就知道,大哥你也隻是瞧著正經,就像美男子宋玉寫得那篇《好色賦》一樣,長得越好的,越不好色。因為再好看的人,美男子都見過的。反是長得一般的,好色的比較多。”說著這等渾話,他還一個勁兒的拿小眼神兒瞧李釗,很明顯,好色的肯定不是童男子的秦鳳儀,那麼是誰,不言而喻。
李釗氣的,抖一抖衫子上的水漬,一指秦鳳儀,“我去換衣裳,回頭再教訓你。”
秦鳳儀偷笑,“大哥快去吧,瞧大哥噴得這部位,不知道的還不得想錯了大哥。”大舅子嗆了茶,不少水漬沾到了□□的地方。
李釗當下就要動手,秦鳳儀蹭得跳起來躲老遠,還威脅李釗,“你要欺負我,我就告訴阿鏡去!”
李釗指一指秦鳳儀,他畢竟年長幾歲,難不成還與個猴子計較,放句狠話,抖擻著袍子回去換衣裳了。
秦鳳儀夢裡夢外頭一回見一向嚴肅的與老夫子有得一拚的大舅子這般狼狽,心下很是偷樂一陣。
秦老爺一笑,“彆說,什麼人什麼命,咱阿鳳,沒準兒就是命好。”
“什麼叫‘沒準兒’,定是如此!”
秦家夫妻斷定兒子命格不凡,定能娶得貴女進門。
眼前就有這樣的好人選,秦太太斷不能讓兒子錯過這等良緣,對於兒子的終身大事,秦太太那叫一個關心。當下請了羽衣坊的裁縫來家,給兒子置辦新衣。秦太太也是女人,頗明白姑娘家的心事,這姑娘家啊,就沒有不愛俏郎君的。雖則兒子相貌本身已是極為出眾,但,這可是最要緊的時候,秦太太是不惜銀錢工本,定要叫鳳凰兒子在李姑娘跟前好生開屏。
還有,給人家姑娘的帖子,也要用上好的雪浪箋,令兒子親筆書了,方令家裡最懂事的管事送去。送帖子前還告誡了管事一番送帖子的規矩,大戶人家規矩重,倘管事沒規矩,豈不令人小瞧,介時丟的是她兒子的臉麵。
倒是秦太太不曉得,正因她叫秦鳳儀親自寫帖子的事,險令李釗在妹妹親事上重做出考量。
秦家管事是個機伶人,妥妥當的把帖子送了去。
李釗接了帖子,便打發秦家管事下去叫茶了,也沒忘了賞個跑腿紅包。隻是,李釗把這帖子翻天覆去的瞧了幾遭,當真是越看越不滿意,捏著帖子就尋妹妹去了。
李鏡正坐在花園裡看書,見兄長過來,起身相迎,李釗擺擺手,“坐。”
李鏡見她哥手裡捏著張帖子,不禁一笑,朝她哥伸出手去。李釗把帖子交給妹妹,皺眉,“你瞧瞧這兩筆字,這當真是念過書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