縱李釗一直覺著秦鳳儀不大穩重,卻也不佩服秦鳳儀的心理素質,這要是尋常人知道自己幾年後會嘎嘣一下死了,哪裡還能如秦鳳儀這般能吃能喝的。
生死無小事,李釗與秦鳳儀說會兒話,主要是指點一下秦鳳儀留心身邊的人事。畢竟,秦鳳儀為人還不錯,起碼知道自己可能早逝沒瞞著,也不會耽誤自己妹妹。這樣的人,李釗也不願意他有個好歹。不然,妹妹這心裡怕是更放不下了。
二人說會兒話,李鏡打扮好後,一行人就往秦家去了。
秦家今日都是特意收拾過的,何況,本就是豪富之家。隻是,秦家再有錢,平民房舍的規製也無法與侯府相比的。
譬如,秦家隻是尋常的黑漆大門,侯府卻是麵闊兩間的獸頭大門。李家兄妹都不是勢利之人,自然不會在意這個,倒是一進秦家大門,李家兄妹很是見識了回淮揚鹽商的豪富。秦家這也是五進大宅,正是初夏,院中景致極佳,不論花柳植株,還是雕欄粉砌,皆極是講究。雖不是三步一景,五步一閣,但這一重重的院落,認真比較起來,雖不比侯府軒昂,但在富貴風流上,並不遜色。
可見鹽商之富,名不虛傳。
秦鳳儀給李家兄妹介紹著沿路的景致,秦鳳儀道,“最好的景還在我院裡,阿鏡,呃,妹妹你不是喜歡看瓊花麼。我院裡就有瓊花樹,你要早些來,還能見著我院中的櫻花,這會兒花都落了,結了櫻桃,待櫻桃熟了,我請你吃櫻桃。”
“好。”
李家兄妹隨秦鳳儀到了秦家主院,秦家老爺秦家太太都未出門,就等著李家兄妹上門呢。李家兄妹參觀過秦家宅院,待到了秦家主院,見到秦家夫妻,送上帶來的禮物。
秦太太笑道,“實在太客氣了,你們過來,我就高興。”
李釗李鏡既與秦鳳儀結拜了異性兄妹,便沒有擺侯府公子小姐的譜,給秦家夫妻行過晚輩禮,端得是大家風範。秦老爺秦太太滿臉帶笑,深覺兒子這回交到了好朋友。
秦太太笑道,“坐,都坐。早就聽阿鳳提過你們,阿鳳在家不住嘴的說李公子斯文,李姑娘心好。今日總算得見,比阿鳳說的更加的好。”
李釗謙遜道,“阿鳳實在是過獎了。”
“哪裡過獎,大哥,你不曉得,我爹我娘就羨慕像你這樣會念書的人。”秦鳳儀道,“娘,我李大哥現在就是舉人了,明年就能中進士,你說多厲害。原本我覺著,趙胖,呃,趙才子家的阿泰哥就已經很厲害了。可看我李大哥,比阿泰哥還厲害。”
然後,秦鳳儀又誇李鏡,“還有阿鏡妹妹,彆看阿鏡妹妹是女孩子,其實,她比我李大哥還聰明,隻是她不能科舉罷了。但在女孩子裡,我也沒見過比阿鏡妹妹更好的了。”
李家兄妹饒是再謙遜,聽得好話也沒有不高興的,就是,秦鳳儀這話也忒直白了些。於是,李釗給秦鳳儀示範了個不直白的,李釗笑,“阿鳳這性子最好,直率。”
秦太太笑,“是啊,這孩子,就是有什麼說什麼的性子。待人最是誠摯,隻要認識阿鳳的,就沒有不喜歡他的。”
秦老爺畢竟在誇孩子上頭還是有理智的,補充一句,“阿鳳年紀小,我們家裡就他一個,隨性慣了。其實,心地再好不過,就是偶爾有些跳脫,還得李公子你多指導他。”
“李大哥見天指導我呢。”秦鳳儀笑嘻嘻地,問他爹,“爹,你今天沒去鋪子裡啊?”
秦老爺笑,“我這不是聽說你有朋友要來,鋪子裡也不忙,就沒去,咱們正好一處說說話。”
秦鳳儀與李釗李鏡道,“我爹見聞可廣了,我家現在是富了,可我爹小時候,家裡窮的很。我爹全靠自己發的家,掙下我家的家業來。雖比不得那些做官的老爺們,我爹也是行過萬裡路,各地見識過的人。”
“你這孩子,哪有這樣誇自己爹的。”秦老爺哈哈笑道,“以前都是為了討生活,各地行商,後來攢了些家業,娶妻生子。有了阿鳳後,我就不往外地行商了,不然,家裡就他們娘倆,我也不放心,就做起了鹽業生意。不值一提,不值一提。”
“哪裡不值一提了,爹你多了不起啊,我就覺著你特彆厲害。”
秦老爺笑聲更響,欣慰道,“隻要你懂事,爹就值了。”
“爹,我現在還不算懂事?”
“算,算。”秦老爺笑的見牙不見眼,要不是有客在,得去摸摸兒子的大頭,以示欣慰。
於是,李家兄妹啥都沒說,先聽了秦家人一頓互誇。
秦鳳儀待李釗走了,就招來小廝道,“去裡頭問問,鏡妹妹可快好了,就說我在外等著她呢。”
小廝觀秦鳳儀如觀奇人,真是個奇人哪,把他家大少爺氣得那樣,硬是沒被攆出去。秦鳳儀說那小廝,“愣著做什麼,快去問問。過一時天氣熱了,坐車會覺著熱的。”他這媳婦,旁的都好,就是這一樣,打扮起來沒完沒了。
小廝隻得去了。
李鏡與李釗是一道出來的,見到李釗時,秦鳳儀還偷笑兩聲,過去與李鏡打招呼,“鏡妹妹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