範正道,“早是吃慣了。”
秦鳳儀壞笑,“咱們做庶吉士時,每天在翰林吃飯,但廚下燒了魚蝦,你從來不動的。當時你謀南夷的缺,我還想著,你這麼不喜歡吃魚蝦的人,怎麼就往海邊兒謀差呢?不過,誰叫你庶吉士正好壓我一頭,我就沒提醒你。”
範正板正著臉,“我是為了自己的誌向,男子漢大大丈夫,焉能耽於口舌之欲。”
秦鳳儀笑嘻嘻地,“是是,你說的都對。”然後,與章顏、馮將軍、羅朋道,“老範在庶吉士時就這樣,一開口就是聖人大禮,說得仿佛他就是世間真理一般。有一回,我們晚上偷著吃酒,數他吃的最多,一邊吃一邊還說,學裡不允吃酒,不當吃的。然後,就左一盅右一盅的把酒吃光了。”
秦鳳儀說話,既快又有趣,馮將軍險些噴了米粉,範正氣的,“那是誰帶來的酒,還不是你帶來的酒!”
“是啊是啊。”秦鳳儀簡直是把範正氣個好歹,範正心說,我怎麼命裡就與這小子有緣了。大家笑著吃米粉,秦鳳儀吃過一碗,又叫了一碗,還與他們幾人道,“你們不夠吃隻管叫啊。”
一行人裡,也就章巡撫年紀最長,也不過三十出頭罷了,最後,馮將軍吃得最多,吃了四碗,秦鳳儀與羅朋居第二,三碗,章巡撫範正也吃了兩碗。吃過螺獅粉,又喝了一回茶,秦鳳儀命攬月結過賬,之繼續往番縣裡逛了。
小地方的人,沒見過世麵的居多,但見一行人皆是神仙一樣的人物,尤其秦鳳儀,那真是神仙樣的相貌,路上之人,縱不認識他,也不禁多看了幾眼,隻覺是見著天上神仙下凡了。
秦鳳儀一路走一路看,相對於南夷城的兩條正街,番縣很對得起他縣的地位,就一條正街,秦鳳儀道,“這是怕咱們走累了啊。”
範正道,“所以,還需您指點。”
秦鳳儀笑看範正一臉,範正還是一臉板正樣,秦鳳儀道,“咱們再去旁的街看看。”其實,並不是地方小,隻是破敗了,人少。該有的街道還是有的,隻是不比正街熱鬨,但也有些人氣,秦鳳儀道,“比我想的倒要好些。”
範正道,“近來來縣裡的人多了,碼頭那裡還有搞測量的之類的事,再有就是來縣裡鄉裡收東西的商賈們,我們縣光飯館子就新開了三家。”
“一會兒咱們去嘗嘗。”秦鳳儀笑,“對了,你這裡的碼頭,也量一量,到時給我個數字。介時招商時用。”
這是正事,範正正色應了。
中午吃飯時,秦鳳儀坐下還想點菜呢,結果,發現,飯館裡根本沒有水牌。一時,掌櫃聽聞是知縣大人過來,連忙出來招呼,結果,一眼見到秦鳳儀,雙膝一軟就跪了下去,砰砰的磕頭,秦鳳儀擺擺手,“免了,起吧。”
掌櫃的激動的,滿臉泛紅,渾身哆嗦,秦鳳儀都擔心他一個激動厥過去。秦鳳儀道,“我們過來吃飯的,你這裡都有什麼菜,怎麼也沒見水牌兒啊。”
掌櫃立刻道,“小店,那啥,比較小,所以,也沒水牌兒。不過,今兒早上剛宰了一腔羊,有肥雞肥鴨,還有小野豬!”
秦鳳儀道,“羊的話,紅燜吧。雞取了雞脯子做雞丁子,添些這裡的香蕈爆炒。鴨的話,吊湯有些膩,有沒有酸筍,但個酸筍燉鴨。小野豬烤來吃,把皮烤得脆脆的,再抹些蜂蜜。其他的,再添上幾樣。”
掌櫃聽得都呆了,訥訥的看向範正,範正道,“你看著做吧,實惠就成。”
掌櫃作一大揖,連忙下去張羅飯食了。範正與秦鳳儀道,“你說的那個,飯鋪子不會做。我們這裡都是鄉下廚子,可不懂那些個花樣。”
“這有什麼花樣啊。”他說的都是簡單的菜,又沒有讓飯鋪子去吊高湯。
範正道,“這已是花樣繁多了。”
秦鳳儀隻好入鄉隨俗。
然後,上一桌子燉雞燉鴨燉羊,一大盆米飯,秦鳳儀悄悄問範正,“咋沒魚啊,昨兒蒸的那些個蝦啊貝的也很好吃。你這兒不是守著海嗎?怎麼連這個都沒有啦?”
範正立刻吩咐掌櫃,“去碼頭買些個海貨來,要活的,蒸上一鍋。”
掌櫃有些個為難,道,“大人,小店海貨倒是有,不過,那些個都是煮來給夥計吃的,豈不唐突了貴人。”
秦鳳儀:……
範正正色道,“殿下此次微服,就是體查民情,有好吃的,都與我們吃,殿下自己吃些海貝蝦爬之類,再有肥魚清蒸幾尾,彆個一概不放,就洗乾淨,用薑蔥清蒸,蒸熟後,澆上一碟上等秋油便好了。去吧。”
掌櫃懷著對親王殿下深深的敬意,下去給親王殿下準備吃食去了。
秦鳳儀看向範正:……
範正就著肥雞大鴨,吃了三碗米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