餘東家打聽的很清楚。
正因如此,餘、錢二人方遲疑了。
如今,秦鳳儀說到二人年輕時的舊事,便是以二人心性,也不禁生出一種,當真是“江湖越老,膽子越小”,年輕時天南海北,遇見過凶徒,也見識過匪類,皆未曾懼過。如今殿下身世,晉、徽皆未懼,他們怎麼倒先懼了。
這一懼,便遲了。
遲了,方有今日。
既有今日,好在,二人都不是什麼臉皮薄的人。
餘東家先露出羞愧來,道,“哎,說來,我如今老了,有事都交給下頭小子們張羅。下頭這些小子們,很沒有見識,糊裡糊塗的,哎,我是直到快年根子底下,才曉得殿下建新城的事。我當時就把他們罵了一頓,我說他們,也就是這點子鼠目寸光了。我要過來,一來二去的,就耽擱到了年後。哎,幾番想給殿下來請安,又擔心擾了殿下的公務。”
錢東家說了一套,大至也是這麼個意思。
秦鳳儀一笑道,“這有什麼擾不擾的,我不見你們,是怕你們多心。何況,我知你們是個謹慎的性子,我這建城的事,是個急活,何況,他們徽、晉兩家畢竟過來得早,先時就幾番說過要效力,我正好,有些個瑣碎雜事,就交給他們了。你們莫多心,我若是惱了,難道不曉得你們在外頭打著我老鄉的旗號張羅生意啊。”一句話說的倆人都不好意思了。
秦鳳儀隻是一笑而過,說笑一般,錢東家極是誠摯道,“小的們不爭氣,我們的確也遲了一步,可我們孝敬殿下的心,與他們是一樣的。殿下有什麼瑣碎要使喚人的事,隻管吩咐我們便是。”
秦鳳儀笑道,“你們在這城裡,我這裡的消息你們有什麼不知道的,先期修路、修建碼頭的事,都交待下去了。暫時也沒彆個事了,對了,你們那一百丈的城牆,趕緊拿回去,莫跟我來這一套,我新城不差你們這一百丈城牆。”
二人連忙道,“隻是我們的些微心意,殿下要是不收,就是拿我們當外人了。”
既然二人如此心虔,秦鳳儀也隻好收了。
二人互看一眼,餘東家試探的問,“先時不得為殿下效力,殿下要建新城的事,草民在家時,也常為殿下盤算,這要建新城,不論殿下的王府、公主的公主府,還是平民的房舍或是官衙道路,連帶地下排水的溝渠,所費人力物力,殿下所耗心力,皆非尋常。殿下,若有我等能為殿下分憂之處,殿下可莫要見外,我們時時都盼著,能為殿下效力呢。”話到最後,餘東家十分懇切。
秦鳳儀笑道,“成,你們的心意,我都知道了。新城的圖樣子雖則出來了,但一些測彙之事,還未結束,待到用人之際,我必然會考慮你們。”
二人都是麵露喜色。
第一次見麵時間並不長,秦鳳儀事務繁多,因為有趙長史進來稟事,秦鳳儀便命他二人先退下了。
此一次見麵能這樣友好的進行,儘管親王殿下並沒有給一句準話,但,二人也頗是心滿意足了。親王殿下嘛,這樣的身份,何況又是建新城這樣的大事,自然不可能一口應下來,便把差使交給他們。那樣行事,便不是親王殿下了。
餘錢二人是多年交情,倆人思量著這次談話,他們來見親王殿下自是做足了功課,沒想到,親王殿下也對他們了如指掌。
但,了如指掌並不是就好說話了,餘家與殿下還是舊時相識呢,隻是晚了一步,一樣是多日拒而不見。可見,這位殿下絕非心慈意軟之人。一時之間,秦鳳儀的形象,反在二人心中神秘莫測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