工部現在還不曉得秦鳳儀直接把他家送兵器的郎中踹了個半死呢。現下,朝中剛接到秦鳳儀大捷,以及有更多土人願意下山歸順的奏章。
戰報自來是八百裡加急,南夷的捷報送到朝廷後,兵部尚書親自過去向景安帝道喜。景安帝自從收複陝甘,國內承平已久,今見南夷大捷,景安帝亦是喜上眉梢,接過秦鳳儀的奏章來來回回看了三遍,擊案大笑,“好啊!先時朕還說,得叫他提防著山蠻些,怕是朕給他的批文還沒到,就先跟山蠻打了一仗。”
景安帝看完,方給鄭老尚書看,鄭老尚書亦是大喜,道,“山蠻象軍之名,向有聲名,殿下亡兩百餘,傷三百餘,便殺了山蠻三千兵馬,真是英武啊!”
景安帝笑,“他拳腳平平,朕也沒料到,他能給朕這麼大個驚喜。”
鄭老尚書道,“當年陝甘大捷,亦是陛下坐鎮京師,指揮調度,方奪回我朝領土。今殿下雖則拳腳尋常,但殿下文采武功,當真是有其父必有其子啊。”
景安帝更是歡快,笑道,“想是這些個土人也知道鳳儀的厲害,這回忽啦啦的都肯下山了。”
鄭老尚書愈發奉承了皇帝陛下幾句,實在是,鄭老尚書亦是歡喜,尤其,就鄭老尚書看來,秦鳳儀就藩未久,便有山蠻有犯,秦鳳儀還把仗打贏了,尤其,斬首三千,不算小勝了。
鄭老尚書還特意提一句,“軍功自然要賞,這些裝備土人的兵甲,也得叫工部先預備出來。”
“很是。”景安帝笑,“土人能歸順朝廷,鳳儀那裡壓力也還能輕些。這一支土兵,倘收服妥了,待來日收拾山蠻,便容易多了。”
鄭老尚書才知陛下之誌,不過,陛下想的倒也沒什麼差,鳳殿下這種才乾,山蠻來犯都被打個落花流水。倘鳳殿下在南夷久了,憑鳳殿下的才乾,平山蠻自不在話下。
今朝有此大喜,景安帝賞賜軍中半點不手軟,便是秦鳳儀要的刀甲,都讓工部預備起來。工部尚書說一時沒有這麼多,必竟也大幾千具呢,現在工部正在趕配給北安軍的新戰刀。景安帝道,“現下南夷時有戰事,騰出一半人手來趕製南夷所用兵械。”
工部尚書連忙應了。
景安帝先把軍功賞了下去,然後,就收到秦鳳儀的奏章了,秦鳳儀在奏章中大罵工部丟人現眼,秦鳳儀就直說了,縱是舊的兵甲,也要修好再發給南夷,他質問那位賈郎中,賈郎中說,不要他們就發江南西道。秦鳳儀直接說,他相中了賈郎中,就留下他在南夷做官兒了,便不放賈郎中回來了,讓他在南夷享福吧!
然後,秦鳳儀把兵甲全部叫怎麼送去的再怎麼帶回京城,他現在不要舊兵甲了,必要新的。如果沒有新的,他就親自到工部來問問工部尚書!有本事就乾,沒本事滾好了!
秦鳳儀又說他們在南夷如何不容易,以為山蠻兵好對付的嗎?山蠻兵的刀槍上都是淬毒的,將士們為朝廷浴血,工部卻如此敷衍了事,輕視南夷,是問工部是什麼意思!
景安帝看後,臉直接黑了。秦鳳儀在南夷進展迅速,不管是人家建新城也好,還是收攏土人也好,簡直是沒一樣不合景安帝的心意,連帶著給閩王添堵這事兒,景安帝嘴上不說,心裡也挺痛快。而且,還打仗了來犯的山蠻。景安帝正想,正好就著秦鳳儀在南夷,把山蠻直接滅了才好呢。便是因此,才要給南夷配置好刀槍戰甲,景安帝是準備著兒子為他打地盤兒呢,結果,工部在這裡掉鏈子。隻看秦鳳儀這奏章就知道秦鳳儀多麼的惱怒了,也就秦鳳儀去了南夷,這要在京城,估計早找工部去了。
景安帝把秦鳳儀的奏章給了工部尚書看,問他,“究竟怎麼回事?朕不是讓你們好生準備的嗎?”
工部尚書道,“是,臣還令林侍郎加緊為鎮南王調派兵甲,至於兵甲是舊的,陛下也知道,眼下工部一直在做北安軍的單子,這些兵甲是自北安軍那裡換下來的。以往舊例也是如此,臣看鎮南王要的急,就讓他們先發過去,想著南夷亦有兵房的匠人,介時修一修、改一改的,也就能用了。往年曆來如此。”
景安帝再問,“那個賈郎中說的是什麼話?南夷不要,你們就發江南西道去了?你們工部當真派頭不小!”
工部尚書連忙道,“陛下明鑒,陛下,臣侍奉陛下多年,老臣焉是這等小人!何況,工部的兵甲發往南夷時,先讓兵部驗過的。”
景安帝看向鄭老尚書,兵部鄭老尚書可是不背這鍋的,鄭老尚書道,“有時工部忙不過來,地方上是要用些舊兵甲,這倒是老例了。鎮南王殿下的人品,咱們都是知道的,殿下並非不通情理之人,把舊兵甲給他,也當先與殿下說一聲,南夷亦有兵工房,地方上改一改、修一修再用,也是有的。可這位送兵甲的賈郎中說的是什麼話,他非但沒有提醒殿下,還出言挑釁。不要說殿下如此惱怒,擱誰不惱怒呢。”
鄭老尚書不接鍋,工部尚書也深悔說話不留神,豈不得罪了鄭相,不過,眼下還得撈手下,連忙道,“陛下,賈郎中或有言辭不當,叫他回來懲處便是。鎮南王殿下正在惱怒之際,這有個萬一,於殿下聲名有礙啊。”
景安帝冷冷看向工部尚書,工部尚書腦門兒都沁出一層冷汗,道,“臣一定讓他們加緊修複,以後給南夷的兵甲,定要仔細檢查,一定讓鎮南王殿下滿意。”
“晚了!他現在要新的!嶄新的,你是沒看到嗎?”景安帝冷冷道,“按他說的辦!”
工部尚書原還想再叫叫苦,還有手下的事兒呢,但,對上景安帝冷沉的眼神,工部尚書心下一顫,再不敢多說一句,俯身道,“臣遵旨!”
“最好不要叫他親自來京城問你!”景安帝將手一擺,“退下!”
工部尚書渾身冷汗濕透,退出暖閣時,腳步都難掩踉蹌。
工部尚書也是將七十的人了,如此狼狽,未免叫人心疼。刑部章尚書私下還說呢,“哎,這也是手下人蠢,也不想想鎮南殿下的性子,你好商好量的,就是有些錯漏,估計殿下也不放在心上。這等小人,說得那些蠢話,惹得殿下大怒,連累了王尚書啊。”
盧尚書道,“王尚書這還是好的,瞧瞧那個小郎中,可不就留南夷享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