壽哥兒由於守著個傳臚爹,而且,他爹是那種很注重兒女教育的人,故而,甭看小小年紀,早便開蒙了,秦鳳儀這才發現,人家壽哥兒已是一肚皮的學問啦。秦鳳儀怪心疼壽哥兒的,私下還問壽哥兒,“累不累啊,學了這許多書。”
壽哥兒道,“不累,都是偶爾學的。”
秦鳳儀怪心疼的,私下還跟媳婦說,“壽哥兒這孩子可真懂事,讀書多累啊,難為他小小年紀就讀了一肚子的學問。”
“世上的事,有哪樣是不累的?做紈絝也累呢。”李鏡笑著掖揄一句,給秦鳳儀倒了盞溫茶,“孩子愛學習,再好不過。”
秦鳳儀道,“我是說,孩子小時候沒必要這麼累。”
李鏡道,“又不是成天拘在家裡念書,偶爾學一點罷了。蒙學有什麼累的,難不成,都像你小時候似的,不老實上學。你可彆把那一套教給大陽啊,我看咱大陽很喜歡念書。”
“哎,大陽這一點看來像大舅兄。”
“外甥像舅麼,總要有一點像的。”李鏡道,“咱大陽念書靈光吧?”
“比我當年還靈光。”秦鳳儀道,“教一遍就會。”說著,還有些竊喜,“我覺著,比壽哥兒記性要更好些。”
李鏡很會調理侄子,沒幾天就把壽哥兒調理的大變樣,原本壽哥兒念書也不慢,隻是不比大陽這過耳基本不忘的。李鏡大約是自己聰明,於是,對自家孩子們要求便高,教導壽哥兒,“把這些念會了,就出去玩兒。”果然壽哥兒念書效率大增。
姑嫂說話時,崔氏都說,“你大哥還說呢,你比他更會教。”
李鏡笑道,“念書跟做事一個理,得給孩子們個奔頭兒,告訴他們,念會這些就能去玩兒了,自然精力集中,何況,壽哥兒原就是個乖巧孩子。”
一路坐船南下,多是孩子間的事。
倒是行至第三日,遠遠的自京城過來一艘快船,上麵是景安帝的親衛,過來給秦鳳儀送了兩筐櫻桃。秦鳳儀謝過賞賜,心下覺著奇怪,“好端端的,怎麼給我送兩筐櫻桃啊?”
李釗道,“你素來愛這一口。想是因此,陛下著人送了些給你吃。”
秦鳳儀道,“他可不是這樣的人。你哪回見他給我送吃的了?”
李釗一時也參祥不透,“可這櫻桃,也就是個吃食啊。”而且,秦鳳儀現下勢頭正好,景安帝是親爹,總不可能弄個水果謎叫秦鳳儀來猜吧。在李釗看來,景安帝如今更傾向於與秦鳳儀修補父子關係。所以,這櫻桃也就是個吃食罷了。
秦鳳儀對於景安帝的了解卻是更深,景安帝可不是這種人都走了,他又大老遠的過來送櫻桃的性子。景安帝根本不是這樣肉麻的人,此人彆看麵兒上和煦,性子頗是冷酷,更不屑於惺惺作態之事。不然,這樣的手段,如果景安帝願意用,早前幾年就用了,斷然等不到這會兒。
江山易改,秉性難移。人的性情,是不可能突然改變的。
秦鳳儀與大舅兄商量片刻,也沒商量出個一二三來,秦鳳儀就去找媳婦商量了,李鏡沉默半晌,道,“說出來,隻怕你生氣。”
“隻管說就是,不就是兩筐櫻桃麼。”
李鏡道,“若我沒有猜錯,該是大殿下的主意。”
秦鳳儀險沒飆出句贓話,瞪眼道,“他這是吃錯藥了吧?”
“不是吃錯藥,是蠢人開了竅!”李鏡亦頗覺惋惜,感慨道,“以往,大皇子因自幼受人奉承,性子頗是高傲,故而,與你的不合,都是擺在麵兒上的。可自從咱們離京前,他親自請旨過來行賞,然後又特意討了送彆咱們的差使,我就覺著他這性子與以往不大相同了。他呀,想是要做個兄友弟恭的樣兒出來。”
秦鳳儀繼續瞪眼,“還沒完沒了了!”
“若是他真的開了竅,這就隻是個開始。”李鏡歎道,“畢竟,陛下希冀的儲君,必要是兄友弟恭之人。”
秦鳳儀險沒把後槽牙咬碎。
秦鳳儀對於大位還沒拿定主意,但,秦鳳儀又不傻,他與大皇子的恩怨,不是兩個人的事,而是兩代人的事。這一旦大皇子上位,秦鳳儀縱是據江南半壁,大皇子也絕不能讓他過痛快日子的。
每念及此,大位之爭,秦鳳儀得不得此位再說,可頭一樣,秦鳳儀是絕不能讓大皇子登上此位的!
可結果,還真叫李鏡說中了,待到第五日,景安帝又打發人送一套禦製新書,不是給秦鳳儀的,是給大陽的。諸皇孫都有,這是大陽的一份兒。
這一下子,秦鳳儀不咬後槽牙了,直接與媳婦道,“他還真學會了這裝模作樣的一套啊。”
李鏡道,“添一大敵。”
秦鳳儀就奇怪了,“這笨蛋怎麼開的竅啊?”
李鏡道,“你這話說的,大殿下身邊未嘗沒有能人。若真是他身邊人勸導之故,倒還好說。倘是他自己開了這竅,他的勢頭,怕是要起來了。”
秦鳳儀緩緩的沉下了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