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陽聽見新鮮事,連忙打聽,“爹,有多黑?”
秦鳳儀想了想,“跟鍋底似的。”
大陽驚的大張著小嘴巴,都不能信,當天就跟他爹說,想去看昆侖奴。秦鳳儀道,“明兒個帶你去。”
大陽道,“那我邀請阿壽哥、阿泰哥、大妞姐一道去。”大陽現在不知為啥,特喜歡文縐縐的說話,像“邀請”這種詞,明明用一個“請”字就可以,他就愛咬文嚼字。
秦鳳儀笑,“去跟他們說去吧。”
大陽忙著邀請小夥伴去了,李鏡笑道,“以前觀史書,說魏晉時便有昆侖奴來我中土,史書上記載是發膚黝黑,倒是沒見過。”
秦鳳儀道,“明兒咱們一道去瞧瞧。”又道,“你不曉得,個子很是不矮,筋骨瞧著該是強健的,隻是,這麼遠道而來,船上隻當他們是奴隸,僥幸未死罷了。故而,我說了,依舊如先時那般乾活,漢人如何待遇,他們亦是如此。現下也不要令他們做重活,待緩一段時間,應該是極能乾的。我著了通譯過去,看能不能與他們溝通。”
秦鳳儀又問,“咱們庫裡有沒有陳年不用的料子?”
“不會衣不蔽體吧?”
“說衣不蔽體有些嚴重,但也好不到哪兒去。”
李鏡道,“你是知道我的,素來不存那些積年的東西。不如打發人去城中棉麻鋪裡,尋些積壓便宜的庫底子,給他們尋出來做衣衫。”
秦鳳儀道,“這單生意乾脆找個鋪子交待下去吧,鞋起碼也要一人兩雙得有個替換的才是。”
李鏡便吩咐女官去辦了。
李鏡與丈夫道,“昆侖奴的事,還是與朝廷說一聲的好。”
“我曉得。”
秦鳳儀知道現在大皇子在朝刷人望,總是免不了要踩他幾腳的。秦鳳儀向來不懼人言,但他買了好幾船的昆侖奴,理當得與朝廷說一聲,不然,縱他不說,怕也會有禦史唧歪的。
秦鳳儀就讓趙長史寫了個折子遞了上去,景安帝一向喜歡秦鳳儀心思靈敏,常人想不到的法子,秦鳳儀都能想出來。景安帝乾脆讓秦鳳儀挑幾個昆侖奴送到京城來,他也沒見過昆侖奴呢,倒是先收到了大陽寫給祖父的信。大陽給他祖父畫了個昆侖奴,就是個小黑人,兩隻白眼睛。景安帝有些好奇,遂讓秦鳳儀送幾個來京瞧一瞧。
大皇子知曉此事亦頗有些好奇,笑道,“以往隻在史書上見到到,說唐時便有昆侖奴了,隻是未見過。”
景安帝道,“最早見書於魏晉時,便有了。”
朝中還有一件,內閣鄭老尚書同景安帝商量,“先時南夷地方小,故隻設了巡撫位,如今南夷靖平,是不是設總督府?”
景安帝道,“這事,朕也思量,待問一問鎮南王的意思再說吧。”
鄭老尚書應是。
故而,秦鳳儀收到景安帝的批複,一則便是讓他準備幾個昆侖奴送到京城看稀罕,二則便是問他總督府之事。
秦鳳儀還與章顏說呢,“當初沒想著在城中造個總督府,這以後你到哪兒辦工啊。”
章顏很有些謙遜,“臣不過正三品,總督皆是正二品,如此升遷,怕是太過了。”
秦鳳儀道,“這有什麼過的。你在南夷,這都是第三任了,倘是再繼續任巡撫,朝中那些個愛找茬的必有話說。何況,這幾年打仗,都是你鎮守鳳凰城,運送糧草,還有守城之功。現下也兼著從二品的散秩大臣,升二品也不算什麼,你升了總督,就讓老桂接你的巡撫位,我看,他亦是個一心任事的。”
章顏問,“那安撫使一職?”
“就傅長史吧,先時平靖桂信之地,他亦有參讚之功,雖是五品長史,實際上也兼了四品的桂州知府。如今安撫使為從三品,不過升半品。依舊讓他兼著桂州知府便是。”
秦鳳儀如此安排,南夷的臣屬都沒意見,景安帝看了看,也沒意見。隻是,不少盯著南夷總督位子的朝臣未免有幾分喪氣,想著鎮南王也將南夷把持的太緊了些。要說最高興的,就是章顏他爹章尚書了,章尚書簡直是老懷大慰啊,想著當年兒子陰差陽錯的去了南夷,如今看來,這一步,簡直是走的太對了有沒有!兒子這尚未不惑便居尚書位的,便是舉朝而觀,也是有一無二啊!
章尚書胸膛裡的那一顆老心啊,撲通撲通的,甭提多雀躍多欣慰了!又想著鎮南王雖則一向不走尋常路,但當真是個重情重義之人,隻看這些個跟著鎮南王的,不提自己兒子,便是朝中又臭又硬一直在從三品位置上不得升遷的桂韶,如今也升了正三品的巡撫。
章尚書琢磨著,還是要就朝中的形勢悄悄的跟兒子說一說的,鎮南王這樣的才乾,倘止步於王爵,豈不是太可惜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