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陽還與他爹說呢,“爹你不跟我一起聽啊,祖父說的可有意思啦。”
秦鳳儀咂摸下嘴,“我聽你外祖父說還不是一樣。”
大陽道,“我看祖父很想跟爹你親近些。”
秦鳳儀便道,“這是大人的事,小孩子不要管啦。”
大陽道,“祖父說還要出海哪,現在你總不與祖父在一處,到時,祖父一走好幾年,你就是想也見不著啦。”
“好了好了,我心下有數。”
秦鳳儀鬼精鬼精的,自然曉的嶽父不是平白與他說海外諸事的。秦鳳儀晚上與妻子商議,“你覺著,海外出兵如何?”
李鏡問,“出兵總得有個對象,也要有個由頭?”
“由頭不用愁,隻要想,還怕沒有由頭嗎?”秦鳳儀道,“對象麼,便是嶽父與太上皇所去的海外諸地。聽嶽父說,頗有肥沃之地。隻是地處蠻荒,那裡的土人未曾教化。”
李鏡問,“總得有什麼好處?”
“這樣的地界兒,尤其是臨海之地,不說彆個,便是我朝船隻出海,做個中轉港總是好的。再者,肥美之地,做什麼不好?最次也能譴些人過去種田,再者,倘有銅鐵金銀礦藏,於朝亦是大利。”秦鳳儀隨便一想,就是一堆的好處。當然,弊端亦好,秦鳳儀本身並不是好戰分子。尤其海外做戰,朝廷並無經驗。
李鏡蹙眉思量片刻,“這般用兵,將兵何出?”
秦鳳儀道,“我看,嶽父大人可為帥。”
李鏡道,“父親已是五十幾歲的人了。”
“才五十三,嶽父身子骨比我還好哪。”秦鳳儀道。
李鏡與丈夫道,“馮將軍亦是善戰之人。”
秦鳳儀悄與妻子道,“你不曉得,我看嶽父的意思,是很想親掌大軍的。你的顧慮我明白,嶽父畢竟是太上皇的心腹,不過,我跟嶽父這些年,再了解嶽父不過。嶽父待我跟親兒子一般的,這你放心,嶽父哪裡有不偏著咱們的。”
頓一頓,秦鳳儀道,“太上皇與嶽父都年輕,不給他們找些事情,閒置多可惜啊。”
李鏡:闔著是把太上皇和她爹當長工使了。
秦鳳儀有了主意,待景安帝也親近了不少,還時不時的過去給景安帝問個安,下盤棋什麼的。
秦鳳儀這些年棋藝大有長進,原以為贏景安帝沒問題了,沒想到,景安帝也沒閒著,棋藝亦十分難纏。秦鳳儀想贏景安帝竟十分不易,不過,現在秦鳳儀也不會動不動就叫景安帝斬了大龍,多是輸個一目半目的,卻是更令秦鳳儀扼腕。景安帝倒是心情大好,尤其,看秦鳳儀輸棋時那麼一幅不大甘心的模樣,都能佐酒了。
父子倆下著棋,秦鳳儀原是想景安帝開口說海外諸事的,結果,秦安帝硬是不言,直把秦鳳儀憋的夠嗆。秦鳳儀隻得起個頭兒,“我聽我嶽父說了,你們遊覽海外諸邦的事,委實精彩,怪道都不願意回來了。”
景安帝笑笑,“要是早兩年回來,怕你不願。”
“我有什麼不願的?”
“總得你坐穩了帝位。不然,提前回京,你還不得多心。”
“你慣常多心,才會覺著多心。”秦鳳儀可是死都不會承認的。
景安帝隻是一笑,並不就此多言。秦鳳儀要提海外征戰之事,自然要與景安帝緩和下關係,秦鳳儀先行示好,道,“我剛還與工部商量哪,在太寧宮以東擇址,給你建永壽宮。你要是願意住太寧宮也成,反正我是住中宮的。”
景安帝並非奢侈之人,道,“我才回來幾日,何需勞民傷財。”
“哪裡是勞民傷財呢。”秦鳳儀道,“做兒子的給父親建處宮苑而已。”
景安帝意有所指,“兒子是有,就是沒叫過爹。”
秦鳳儀麵兒上有些不自在,道,“叫不叫的,不也都是。”
“你覺著一樣,我卻是覺著不一樣。”
秦鳳儀指間摩挲著溫潤玉石,半晌方道,“我不願意做那些一樣的,我隻願做不一樣的。”
景安帝望向秦鳳儀,忽然伸手撫住秦鳳儀的發絲,輕聲一歎,“是我沒能成為你理想中的父親。”秦鳳儀這樣的赤誠心性,他要求的也是一心一意為他著想的父母吧。很抱歉,秦鳳儀有那樣的母親,他卻不是那樣的父親。
秦鳳儀卻是一笑,釋然道,“不過,你是皇帝,我才能做皇帝。”
“做皇帝的感覺如何?”景安帝更是個活絡人,見秦鳳儀另擇話題,也不再提前事。
秦鳳儀道,“要操的心很多。雖則握天下之權,也不好濫用。”
“戰戰兢兢,如履薄冰。”景安帝道。
“也沒這麼誇張。”
景安帝微微一笑,朕當年登基便是這般。他望向秦鳳儀秀致至極的眉眼,忽而就釋然了。叫不叫那聲父親又有何妨,他們終是至親父子,萬裡江山在他的手裡得到了安寧與太平,並且即將在他兒子的手中更加繁榮昌盛。
他終是將這江山交到了一位比他更優秀更出眾的帝王之手。
我不需要你叫我父親,我隻需要你比我更出眾便好。
景安帝笑,“來談一下海外拓展疆域的事情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