燈塔(三)(1 / 2)

“九十九前輩,有什麼必要的情報一定要半夜來找我?”

大半夜被晶龍從門縫中鑽進來而嚇了一大跳的泉無奈地打開門。他們還在船搭建的臨時基地裡,明日一早就返航。

九十九由基看著他穿著睡衣的樣子輕吹了一聲口哨。

“有些東西我不想告知那群蠢貨,但想給你看看。”

“……什麼東西?”

“具體是什麼我現在也不清楚,總之,應該是一些有趣的東西。”九十九由基打開了走廊儘頭的窗戶從那邊爬了出去。泉回房間披了一件外套,帶上自己慣用的銀槍和掌機就跟著九十九由基出去了。

九十九由基在無人看管的甲板上召喚出了晶龍,騎上去後拍了拍她身後的位置,表情像是一個邀請妹子去兜風的流氓。

泉:“……”

他歎了口氣,躍上了晶龍,隨即又體驗了一把驚險刺激的速度與激情。

沒有咒靈霧氣的阻擋,他們很快到達了白天的海岸。晦暗的月光照在島嶼上,留下一叢叢漆黑的暗影。

九十九由基帶著泉來到那座燈塔前。

“這裡難道沒有被搜查過?”泉發出了疑問。

“沒有。”九十九由基漫不經心地回答道,“那兩個家夥看到巨型咒靈被消滅了就以為萬事大吉了,根本沒讓‘窗’的人進一步搜查。不過也好,否則也不知道又要有幾個蠢貨從世界上消失了。”

泉想起了白天載著他們來這裡的、兩個已經犧牲的‘窗’的編外人員。

“他們隻是弱小,並非愚蠢。隻是很多信息被阻攔在上層,他們沒辦法做出正確的判斷。”

九十九由基笑著摸了摸他的頭。

“你可真可愛。”她評價道。

“……前輩?”

“咒術師們大多不會去管普通人怎麼想。他們拿錢辦事,中規中矩。雖然很多人知道自己是在維護社會的穩定,但處於暗處久了,很多人也就無所謂了。然而事實上,正是因為普通人的負麵情緒聚集產生了一個又一個咒靈,這難道不是一種強大嗎?”

九十九由基說著,推開了燈塔的門。年久失修的門發出刺耳的“吱呀”聲,歪歪斜斜地停到了一邊。

泉跟了進來,借著微弱的月光看到那一圈一圈向上蔓延的台階。

台階一側的鐵質扶手都已經腐爛了,稍微一推就能掉下去。他們走的時候避開了邊緣,踩著厚厚的灰塵一層層向上走去。

空蕩蕩的燈塔裡隻有他們細密的腳步聲。

忽然,泉感覺自己穿過了一層薄薄的膜。接著,一束不遜於他聖光術的光芒落入他眼簾中。

九十九由基在上方的平台上停住腳步,站在扶手旁凝視著漂浮在半空中的東西。

她向泉招了招手。

“我原以為會遇到什麼危險,卻沒想到會看到這些,來,上來。”

泉踩著她的腳印也走上了那個平台。在平台上,九十九由基伸出手,嘗試觸摸了一下漂浮在空中的那個東西——畢竟他們離得實在很近。

泉轉向那個“物件”。

它看起來像是一個嬰孩,但尋常嬰兒絕不可能有一座燈塔那麼高。他們站在接近頂端的平台上,抬頭就能看到它緊閉的眼睛。

它的耳朵裡長出了一雙小翅膀——這和泉早上炸爛的那條蛇腦袋上的翅膀很像;它的額頭上裂開了一張嘴巴,嘴巴裡是新生的牙齒。它的下半身是一條長長的魚尾,魚尾最上端與腰部的連接處同樣有一雙透明的、昆蟲一樣的翅膀。

它周身覆蓋著蛇類的鱗片。那雙眼睛若能睜開,應該也是蛇一樣的豎瞳。

它被包裹在一團透明的水中,水波紋淡淡地起伏著,就好像它在呼吸一樣。

“它應該是白天那隻咒靈的孩子。白天那隻咒靈狀態太奇怪了——不僅防禦力低下,殺傷力也不是那麼足。照你所說的,它沒有展開領域,隻能借助天氣來掩蓋周圍的異樣。另外,吞噬漁船上的人恐怕也是為了補充營養,在被我們打得快死了也沒有離開,是為了守護這個窩巢吧?”

泉抿了一下嘴唇。

“可惜,它是咒靈。雖然還未孵化,但還是彆讓它孵化好。你動手還是我動手?”九十九由基說著轉頭看了泉一眼,看到他的表情後,沉默了一會兒,輕笑了一聲。

“我來吧。”她說道。

“我來——前輩。您放心,我還是知道自己立場的。”

泉取出了□□。

九十九由基攤了攤手,退開了位置。她看著那詭異到美麗的幼態咒靈——不是咒胎,而是幼體——輕歎了一聲。

“不用你白天唱了幾十秒的術式送送它嗎?”九十九由基笑問道。

“那太顯眼了。”

泉回答道。

他抬起手,身體繃成一條直線,淺色的金光射入這隻尚未成型的咒靈的眉心,連射三發。

一枚“靈魂震顫”,一枚“靈魂尖嘯”,一枚“聖光術”。

這嬰兒比母體還要脆弱,連一點聲音都沒發出來,就消失了。

那一刹那,泉忽然感覺有人拍了拍自己的肩膀。他以為是九十九由基,轉過頭去時,卻隻看到打開的、通往天台的大門。

晶龍飛到半空中去叼著什麼東西回來,九十九由基揚手接住了。她看了看,便把這枚半透明的核心丟給了泉。

“你的戰利品。”

“前輩不需要嗎?”

“不用了,就當給後輩的見麵禮。”九十九由基按著後頸轉了轉脖子,“好了,我們該回去了,否則那群家夥要發現了。”

她召喚著晶龍朝打開門的天台走去,泉便以為剛才有人拍肩膀是風吹來的錯覺,於是跟著九十九由基離開了。

真人回到陀艮的領域時,腦袋上有一條縫的男人恰巧也從另一扇門走了進來。他看著真人兀自發笑,便翻著報紙在另一張沙灘座椅上坐下來。

等到真人好容易不笑了,他才問道:“你出去了一趟,是遇到了什麼有趣的事情嗎?”

“你的線人不是傳來了一個消息,咒術界發現了東邊海域那一帶的陀艮的同伴。我今天順道過去看了看,大的已經沒了,小的也被消滅了。”

“我過去的是好剛巧看到有人在消滅那個小的,他似乎對咒靈還存在著憐憫之心。我覺得很有趣,於是伸手對他使用‘無為轉變’,也算是替那個可憐的小家夥報仇吧。”

“你那個還沒成熟的術式?”頭上長縫的男人挑眉道。

“結果失敗了。”真人說道這裡,捂著自己的臉低低的笑了起來,“徹底失敗了。他什麼都沒有變,連一個細胞都還是他自己的。這個人——真讓我覺得可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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