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般來說,人在哪裡死亡,靈魂就在哪裡生成。
天井下泉從地上飄了出來時,卻險些以為自己又穿越了一個空間。這裡看上去像是一個度假區,有一望無垠的海水、金色的沙灘,富有熱帶風情的椰樹林和帶陽傘的沙灘椅。
他飄了一圈,本來想找離開的路,卻意外的發現這個空間是球形的,沒有進來的路也沒有出去的路。泉探索了一會兒,正打算用暴力破開困著自己的這個空間,就看到了海麵上浮現出來的章魚腦袋,又在沙灘旁的椰樹林裡看到了正在玩沙子的熱水壺腦袋。
……非常熟悉的臉,他死前還念念不忘呢!
天井下泉於是決定在這裡潛伏幾天,探聽一下這群咒靈的計劃。但是靈魂與靈魂之間是有語言隔閡的,且不說那個深海咒靈咕嚕咕嚕吐泡泡的聲音到底是什麼,那眼睛張著樹枝的咒靈加密通話是什麼,就是那個火山頭和滿臉是縫的咒靈講的是什麼瘋言瘋語,他都聽不懂。
探聽計劃無望的天井下泉正準備趁這群咒靈出去放風的時間悄悄溜出這個領域時,就看到一個穿著服務員衣服的夏油傑走了進來。
泉:“……”
他抬起頭,看到這個“夏油傑”身體上飄蕩著一個靈魂。他被白色的水膜包裹著,彎腰抱住自己人魚一樣的尾巴,他的雙耳後有一對帶著淺藍色流光的翅膀,睜開的眼睛裡是一對金色的蛇樣的豎瞳。
這個靈魂看到他顯然也是一驚,拍動尾巴想要朝他遊過來。但他又似乎被身體束縛著,剛遊出不到三米的距離就被硬生生拽了回去。
泉沉默了一會兒,飄到這個美人魚似的的夏油傑身邊,試探地問道:“傑,你是死了嗎?”
夏油傑打量了他好一會兒,才問道:“那你呢?多年不見,你是詐屍了嗎?”
兩個魂相互警惕了好一會兒,夏油傑率先開口說道:“一個問題,確認你是不是真的天井下泉。”
泉攤手示意他問。
“五條悟的內褲是什麼顏色的?”夏油傑問道。
泉:“……”
泉:“你認真的嗎?”
“如果你真的是泉,你不會連這個問題都不知道。”夏油傑回答道。
泉:“……”他還真知道。
“黃色帶藍邊,印著海綿寶寶;大紅色的,花的像沙灘褲一樣;藍色條紋……”
“……”夏油傑抹了一把臉,說道,“你了解的還真詳細。”
泉輕笑著聳了聳肩膀。
他們交談了好一陣子,下麵的咒靈什麼反應都沒有。他們既看不到靈魂,也聽不到他們說的話。就連真人——他也無法觸摸到沒有□□的靈魂。
“我也要確認一下你的真實性,不過不是通過詢問。”泉召喚出了自己的武器——一本透明的書。這本書是他還是萊昂時和安德魯探索光明神遺跡時得到的。安德魯拿到的是神恩權杖,而他這本則叫做聆聽之書。
他從裡麵抽出了一張書簽,“握住它。”
夏油傑懷疑地盯了他一會兒,仍舊是伸手握住了那張書簽。他手上還帶著水膜,書簽卻沒有任何潮濕的跡象。
一些字在聆聽之書空白的書頁上出現了。
姓名:夏油傑
性彆:男
身份:東京咒術高專三年級學生(肄業)
狀態:靈魂
特殊情況:吞噬了咒靈後具有稀薄的羽蛇信仰力,偶爾會看到一切未來的景象。
“可以了,傑。”
泉從夏油傑手上拿走了書簽,鬆了一口氣。他確認了夏油傑的身份,也忍不住開起了玩笑:“你是怎麼飄在自己腦袋上?”
“被這群咒靈圍殺了。這個和咒靈說話的人類名字叫做羂索,他需要我操控咒靈的能力。”
“又被圍殺了……他們到底要做什麼?”
“你先回答我你當年是怎麼回事?那現場我和悟去看過,沒有殘穢也沒有咒力殘留。我以為你是失蹤了,悟卻確認你是死了。為什麼?”夏油傑問道。
“我也被他們圍殺了,不過我是死於自爆。”泉看了夏油傑一眼,思索了一會兒,說道,“傑,我的力量並不來自於負麵情緒,相反,它會把負麵情力量清理的乾乾淨淨。所以現場沒有殘穢的範圍越大,就說明我爆發出來的力量波及得越遠。那種程度的力量——悟確實可以確認我沒有生還的可能性了。”
眼看夏油傑皺起眉頭,似乎還有很多問題要問,泉阻止道:“總之先離開這裡吧,這並不是一個可以聊天的好地方。”
“離開?我沒辦法離開這個家夥三米。”
泉回想了一下腦袋裡的複活術,眨了眨眼睛,笑了起來。
複活術分為兩部分,第一步分是喚醒靈魂,第二部分是將靈魂注入身體。他現在有點理解為什麼安德魯說複活術留在那個世界太危險了。畢竟在那個世界,隨隨便便奪取彆人的身體很常見,甚至利用煉金術造一具身體出來也不是什麼難事。
泉深吸了口氣。他手上附著上一層金色的光芒,在夏油傑驚恐的眼神中伸手探入水膜將夏油傑的魂體拉了出來。金色的光膜取代了水膜覆蓋在夏油傑身上,最後化作生生不息的力量沒入他的靈魂當中。
夏油傑隻感覺自己的束縛一下子就消失了。他嘗試著向外遊了遊,成功離開了假夏油的半徑範圍。而此時,假夏油打開了門正準備外出。
“先溜出去,然後我給你做個身體。不然這種狀態持續不了多久的。”
泉說道。
夏油傑神色複雜地看著泉。泉舉起雙手裝作投降的樣子。
他們趁著假夏油離開這個空間的機會成功溜了出來。
陀艮的空間外麵是一片深山老林。要找到通往人類社會的路需要兩個魂魄飛的很高才行。
泉沒急著走,在森林裡挑挑揀揀,找了一根帶有花紋的樹枝,在夏油傑詫異的目光下用聖言術將樹枝削成了一個粗糙的、沒有麵孔的木頭人。
“將就一下啦。”泉笑嘻嘻地說道。
“怎麼將就?”夏油傑圍著那個不過他巴掌大小的小木人,越發不可思議。
泉給他做了一個示範——他把夏油傑的靈魂團吧團吧塞進木頭人裡。這使得夏油傑的木頭人在能動彈時都沒有緩過神來,一骨碌先在地上翻滾了一圈。
過了好一會兒,小木頭人才跌跌撞撞的站起身來。似乎因為靈魂狀態是魚尾的樣子久了,夏油傑連走路都不太順利了。
“之前就一直想問了,你的靈魂怎麼會是那個樣子?”泉一邊利用金光削著另一根沒有花紋的木頭,一邊問道。
夏油傑好容易緩了過來,除了動作僵硬、前後不分這些小問題還是能順利掌握這個木頭人身體的。
現在這個帶有花紋的木頭人人性化地坐在地上,看著泉歎了口氣:“你還記得那個幼體核心嗎?”
“……記得,我以為它是一顆廢核心。”
“它確實存在於我體內,但並沒有被我降服。也是因為這個原因,羂索占據了我的身體後,我的靈魂就被排擠出去,誤打誤撞進入了這個核心內。而核心裡,還有另外一隻尚未孵化的咒靈對我虎視眈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