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頓散夥飯大概隻有薛霽真吃得是真開心。
其他每個人都心情複雜。
阿kar一心留意賀思珩和薛霽真之間的互動, 一會兒癡癡笑著,覺得這倆人有希望:不管是做事還是聊天都很合得來,甚至十分有默契;一會兒又覺得薛霽真這小子直得過分!說一就是一, 根本不做多餘的思維發散, 不像是能夠掰得彎的樣子。
才華接了缸子的暗示,專心給阿kar灌酒。
誰知道這小子是一頭水牛轉世:一瓶兩瓶下去, 白的也有、黃的也有, 眼神依然清明!甚至還能穩穩當當地幫薛霽真倒米酒。
至於缸子和伍勖洋,他倆結賬回來就進入傾聽模式。
賀思珩和薛霽真聊了多久,他們就聽了多久,期間有電話、語音,也基本隻出去一個人解決, 現場必定還要留下一個才放心,好像一個沒盯住,這兩人就會出什麼岔子……
聽聽這倆人聊得什麼?
“……像這種傳記題材都比較難處理,了解人物最好的辦法還是要多去看書、看材料,互聯網上那些資料誰都能搜索到,準備工作如果隻能做到這個地步, 說實話是絕對不夠的。江裕禮的孫子現在住在港島南邊的貢霞山,早年我和他讀的一個高中, 如果你想見見他的話, 我可以幫你聯係上。”
薛霽真連忙擺手:“你彆麻煩, 我這還沒結果呢。”
賀思珩並不覺得麻煩。
他很需要了解對方的現狀,他想要幫得上忙。
但這種幫助, 又並非豪橫砸下幾個億的投資直接指定薛霽真去演,而是在背後給對方一些容易接受、很好消化的推力。
普通演員能接觸到船王的孫子,直接了解過往嗎?
他們搞不好連試鏡內容都看不到幾張連貫的劇情……
但賀思珩能幫薛霽真做到。
“反正你眼下也有空, 去見見沒什麼的。”
阿kar聽了這話眼睛都快瞪出來了:賀思珩什麼時候喜歡用這種句式了?
可話又說回來,誰都看得出來小真是吃軟不吃硬的。
你要是直接和他說“我給你去聯係人脈,你隻管去見麵”,搞霸道專橫的這一套,回頭他絕對不會再分享自己的工作和生活。
麵不麵得上是一回事,但這樣的人情還真還不起!
可要是以退為進,“見一麵不耽誤什麼”、“江銳啟這人其實挺有意思的,我跟你說,他之前……”,直接把船王之孫的距離拉近到同齡人這一層麵,三兩句話就消除了距離感。
果不其然,聊天節奏最終徹底掌握在賀思珩的手裡。
直到時間真的不早了,一群人不得不散夥,他們倆已經從船王的發家史聊到了他的三房太太,說起港島早年並沒有完全和現代法律接軌的婚姻製度。21歲的小薛同學拍戲後才第一次牽女生的手,哪裡聽過這種級彆的八卦啊!大家各上各的車要分開時,他還一副意猶未儘的樣子……
於是,賀思珩順水推舟邀請他改天一起打球。
薛霽真果然應下:“好,如果你到時候還在首都的話。”
“我當然在,我這段時間都會在。”
阿kar:啊?什麼時候的安排?
兩輛商務車分彆駛離停車場,薛霽真放鬆下來後,米酒的勁兒就緩緩上頭了,他還在想船王的那本沒能在內地出版的自傳。
“這部片子,不是還拖著你麼?”
才華不負責影視這一塊的,他隻是聽說。
薛霽真坐起來一點兒,回道:“沒拒絕,但也沒下文。”
倒不是片方想拖著演員,而是項目初始不好推進進度。
“講真,如果能拿下這個角色,芙姐恐怕也不在意你今年還拍不拍彆的了。”郭令芙是在內地工作了很多年,但她始終是在港島娛樂圈成長起來的,在文伽這一批高層的眼裡,拍電影就是比拍電視劇來得更好。
因為這關係到一個圈層兼容、資源流向的問題。
能趁著年輕、試錯機會多,早早地擠進電影圈自然是最好不過的事情!省得將來到年齡了,焦慮地去反複試探……
而這樣的結果,往往是兩頭都撈不著好。
*
距離薛霽真畢業散夥飯過了一周,賀思珩都沒貿然行動。
阿kar問他:“你看起來一點也不急。”
“急有用嗎?”
賀思珩淡然掃過“薛霽真驚喜現身丹德J市演唱會”的相關新聞,又鎖上屏幕,閉上眼睛緩緩歎了口氣,說道:“這事急不來的。我要是隻想做朋友,大可以喊他出來吃飯、打球、喝酒。可如果我真的這樣做了,和那些人又有什麼區彆?”
阿kar心內暗道:那些人?
是年紀差不太多、聊得來玩得好的柳毅。
還是既能給予指導經驗,又能談天說地的丹德?
又或者是薛霽真之前的一些素人同學?
可問題是,搞不好你在薛霽真心裡,和他們沒區彆呀!
賀思珩睜開眼睛,對上阿kar欲言又止的眼神:“我知道你想說什麼,現在,還差一個打開信息缺口的機會,但這個缺口絕對不能由我去捅破。”否則薛霽真最先冷淡的,也絕對會是他,“無論是誰,誰來都行。”
首先得讓薛霽真知道,他身邊有一群同性對他充滿好感。
至於他的反應是厭惡還是平平,那又是另一回事。
阿kar乾笑兩聲:“意思是還得找個炮灰?”
賀思珩沒說話,顯然是默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