付魚解了指紋鎖,門開之後,沒有馬上進去,而是無奈又縱容地附耳衝懷裡人好笑道。
“許小姐,到家了,還要繼續裝睡嗎?”
被拆穿的許星升幾乎瞬間紅了臉,她羞赧得一時發不出聲,微微搖了下頭,算作回答。
雙腳落到實地,聲帶也恢複了功能,許星升道歉:“對不起,付小姐,我沒敢叫您。”
她是在被抱下車的時候醒的。
意識到自己剛在車上睡完一個短覺,許星升除了困惑,還是困惑。
她是瞧見付魚落了外套,想追上去把東西送給她。
結果,女人的身影已經進了醫院。
她擔心自己離開的話車子不安全,隻好作罷。
本來疊好了衣服想放在一旁,可女人穿過的外套上留著屬於她的獨特清香,許星升一時鬼迷心竅,沒忍住把它抱在懷裡多停留了一會兒。
後來衣服不知怎麼就被當成了枕頭,她的腦袋也不知怎麼的,就靠了上去。
等意識清醒,自己已經被女人抱在了懷裡。
她聞著女人懷中散發出來的更加真實的味道,不舍是一個原因,尷尬是另一個原因。
兩種情緒交織,導致她最終選擇了自私地賴在女人懷裡,繼續裝睡。
付魚覺得她這樣埋著頭的樣子像隻招人喜歡的小鵪鶉,沒忍住逗她:“道歉可不夠,抱著許小姐走了這麼的路,肩膀有點酸,許小姐想好怎麼補償了我嗎?”
付魚其實完全不覺得累,退一萬步來說,真要指出哪裡難受,也該是一直用來支撐對方的雙手,而不是肩膀。
許星升卻把她的話當真了,暗自斟酌一番,才遲疑開口:“那作為補償,下次我也像付小姐剛才那樣,抱著您上樓可以嗎?”
付魚意識到自己開了個不合時宜的玩笑,話音一轉:“我和你開玩笑的,許小姐彆把我的話放在心上,進門之前,許小姐先錄個指紋吧。”
許星升的注意力成功被轉移:“指紋?”
在她的認知裡,指紋解鎖是一種非常私密的行為,除了家人,就隻有親密到一定程度的摯友,才能使用。
付魚見她沒動作,將手中的東西全部歸到一隻手中,空出來的手則抓住對方的,領著它完成了指紋錄入的流程。
“在我想出懲罰前,許小姐,你不介意的話,就把這當成是你的家吧。”
“家”這個字熟悉又陌生,剛從指紋這一事件中緩過神來的許星升,立刻又陷入了回憶中。
她從小就沒有家。
生她養她的親生父母,喜歡批判她的一切,除了這些責備的話,他們最常說的一句,便是“我們都是為了你好,等你畢業後找了好工作,很快就能從這個小地方搬出去了”。
所以她和父母住了這麼多年的地方,不是家,是畢業之前的暫住地。
她畢業後依舊沒有家。
李素沁在她搬進房子的第一天,就鞭策般提醒她:“如果你不好好努力,就得從這間屋子搬出去,公司不養閒人的,你不行,得換個行的人來。”
所以李素沁給她安排的叫房子,也不是家。
她以為這輩子都無法擁有的奢侈品,卻被一個認識不到二十四小時的人,贈予了。
許星升不敢將這個不屬於自己的地方,真當成自己的餘生歸宿。
她不敢當真,也不想駁了對方的好意,便口頭應下:“謝謝您,付小姐。”
“既然以後這裡是你和我的家了,那我想,從現在開始,我們也不需要那麼生疏地彼此稱呼為付小姐或許小姐了,對吧?”
許星升的關注點在她的第一句話。
“您和我的家?您也要住在這裡嗎?”
付魚:“忘記我說的了?我希望以後能第一時間找到你,還有什麼,是比同住一個屋簷更完美的找人條件?”
許星升壓下心底的震驚,連忙搖頭,生怕回應得晚了,麵前人就要改了主意。
“既然如此,那以後你就叫我付魚,我也直接喊你名字,沒問題吧?”
還在搖頭的許星升猛地頓住,她偏開視線,刻意逃避的樣子讓人無奈又好笑。
付魚歎了口氣,也是,真要算起來,她倆見麵的時間連二十四小時都不到,現在就想改變這些,屬實是強人所難。
自我檢討完成的付魚暫歇了心思,抬手揉了把對方烏黑柔順的長發,退步道:“如果這樣你不習慣的話,那先試著把您改成你好嗎?”
許星升感覺到女人溫暖的手掌,正沿著自己發絲的生長脈絡,一點點往下撫摸。
陌生卻不令人厭惡的觸感,每在發間停留一分,自己平靜的心臟,就會隨之發出一陣震顫。
付魚早有預料,等了片刻沒聽見回答,倒也不覺得失落。
她開了門,撲麵而來的便是一股久未住人的粉塵味。
付魚被刺激到,下意識輕咳幾陣,抬腳正要進去——
一隻顫抖的手,揪住了付魚袖口的一小角,幾秒鐘後,它小心翼翼地扯了一下。
“付、付魚。”
軟綿綿的叫喚,令付魚的心頭塌陷了一塊。
她沒回頭,往後伸出手,精準攥住對方已經收回身側的手。
“星升,我們回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