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能無能(2 / 2)

雲收在一旁狠狠解了氣。

活該。

仙尊看著明南的眼神依然溫和:“你剛才說,要我庇護?”

潮湧似的威壓散去,明南猛地鬆了一口氣,大口大口喘息半天,道:“是——流離道不好,我不想住在那。”

明南明顯知曉仙尊的脾氣,知道唯唯諾諾不會引得憐惜,反而倨傲狂妄能讓其產生興趣。

更何況,鵷雛少族主救了仙尊一命的恩情,能讓他有底氣肆意妄為。

總歸仙尊不會殺他。

哪怕剛才被火焚燒一番,明南也能裝作無事發生,膽大妄為地對仙尊提要求。

仙尊很縱容他:“那你想住在哪裡?”

“尊上不是說漂亮的花瓶就該置於玉台嗎,我要住在九重天。”明南眼睛眨都不眨地看著仙尊。

仙尊笑了笑,正要說話,偌大殿中突然傳來一聲撕心裂肺地哭叫。

——是扶玉秋。

雪白的團子像是被人從雲上打下來的,猛地掉落在地,彈了好幾下又滾了幾圈才穩住。

仙尊眉頭一皺。

和扶玉秋麵對麵的鳳北河一怔,眉頭皺起,有種不好的預感。

摔下來的白雀掙紮著爬起來,臉上的淚飆得更凶了,他幾乎是撲著翅膀連滾帶爬地從台階上衝上去,狼狽地跑到仙尊麵前。

白雀所過之處,全是小顆小顆的淚水。

扶玉秋連翅膀帶爪子地勾著仙尊的衣擺拚命往上爬。

仙尊沉下臉,白雀還沒爬到膝蓋就給他輕柔捧著放置掌心。

扶玉秋哭得都要抽過去了,眼淚簌簌往下掉,沙啞的聲音發出一聲聲悲傷淒厲的“啾啾”,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朝他告狀。

眾人:“……”

仙尊見白雀非但沒被哄好,甚至哭得更凶了,皺著眉給他擦了擦濕噠噠的臉。

扶玉秋抽噎著,連呼吸都差點上不來。

仙尊見那淚水怎麼都擦不掉,許是太煩躁了,抬頭冷冷掃了下方三人一眼。

大殿雲霧像是被一股狂風吹過,猛地翻湧起來。

洶湧的威壓無差彆地朝著大殿所有橫掃過去。

鳳北河首當其衝,本就重傷的四肢百骸一陣激蕩,他本是單膝跪地行禮,被來自血脈的威壓逼得直接雙膝落地。

膝蓋同堅硬的玉石相撞,發出“砰”的悶響,地麵甚至出現一道道裂紋。

他額頭深深觸地,猛地嗆出一口血來。

鳳行雲和鳳雪生也深深低頭,無論怎麼抵抗,那血脈的震懾威壓依然讓他們渾身發抖。

雲歸雲收已跪在地上,滿臉愕然。

他們跟在仙尊身邊這麼久,還是第一次見他發這麼大的脾氣。

就算有人來九重天刺殺,仙尊始終是喜怒不形於色,連放鳥獸焰火也是笑著。

從未像現在這般……

仙尊垂下頭慢條斯理地給白雀擦眼淚,語調淡淡道:“沒用的廢物。”

三人從來沒被仙尊罵過“廢物”,臉色全都不怎麼好看。

扶玉秋不受威壓影響,一邊嚎啕假哭一邊在心裡盤算。

“誰也彆想得到那什麼傳承。”扶玉秋恨恨地瞪著那不懷好意的三人,連仙尊也怨恨上了,“那是鳳凰的東西!”

他淚眼朦朧,隱約瞧見鳳北河跪在地上咳血,前所未有的狼狽,頓時爽得天靈蓋都要飛了。

雖然活閻羅很討厭,但狐假虎威的確很有用。

他就算被活閻羅弄死,也要拉著鳳北河一起下地獄。

仙尊厭煩地抬頭一揮。

三人似乎心有不甘,但在罕見大發雷霆的仙尊麵前全然不敢多說半句話,緩慢起身行了一禮,離開大殿。

扶玉秋也沒想過一下就能將鳳北河按死,冷眼看著他離開。

明南還在雲椅旁跪著,他看著站在仙尊膝上的白雀,眉頭狠狠皺起來。

仙尊似乎對這隻白雀……不太一樣。

“可以。”仙尊說。

明南愣了一下,這才意識到仙尊在回答他之前的話——他可以住在九重天。

明南一喜,高興道:“多謝尊上。”

仙尊還在給白雀擦眼淚,頭也不抬地道:“雲收,帶他去鳴渠殿。”

雲收:“是。”

鳴渠殿離九重天大殿極遠,但明南已然滿足,高高興興跟著雲收離開。

沒一會,整個大殿隻有仙尊和扶玉秋兩人。

仙尊不厭其煩,終於將扶玉秋的眼淚擦好。

眼看著那哭得發紅的眼睛不再流淚,仙尊笑了起來,道:“這不是挺會唱歌嗎?”

扶玉秋:“……”

扶玉秋哭得渾身疲憊,懨懨瞥他一眼。

這活閻羅什麼耳朵,剛才自己是在假哭慘叫,哪裡是在唱歌了?

“既然嗓子好了,就來唱首小曲吧。”仙尊道。

扶玉秋忍辱負重想要啾,但又覺得不甘心,凶巴巴瞪著仙尊。

仙尊見他連偽裝都不偽裝了,笑了笑,將那根鳳凰傳承捏著,故意在扶玉秋麵前晃了晃,像是拿糖果引誘不懂事的孩子似的。

“若是你唱得不錯,這根翎羽就送給你。”

扶玉秋:“???”

扶玉秋頓時亢奮起來。

鳳凰傳承!

能讓那三人爭先搶奪的肯定是好東西。

隻要將這根翎羽得到拿給鳳凰,指不定那雙斷翅都能治好。

扶玉秋來精神了,也不覺得啾啾是恥辱了。

——反正仙尊也聽不懂他在說什麼。

他輕輕吸了一口氣,開始給仙尊啾。

「活閻羅笑麵虎,老樹開花結果苦。」

「枯樹枝枯樹藤,生個果子捆草繩。」

「無能無能!」

扶玉秋一頓謾罵加詛咒,但一張嘴還是那悅耳的啾啾聲,不知道的還真以為他是在真心實意唱歌哄仙尊開心。

仙尊在他唱出第一句時,給他擦羽毛上淚水的動作倏地一停,金瞳淡淡看著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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