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我把阿星帶來了。”盧頌柏說。
盧湛英正在烹茶,手法嫻熟,他示意盧頌柏和夏星漸坐,盧頌柏從容地坐在椅子上,氣度非凡,相反,夏星漸則是懶散地靠在椅背上,看著盧湛英在這兒煮茶。
盧湛英給他們兩個都斟上了一杯茶,茶香泗溢,縈繞在鼻尖,想象之中的雷霆之怒並沒有直接降臨,這讓夏星漸有些意外。
要知道最開始他說喜歡男人的時候,眼前的人可是勃然大怒,差點沒打斷他一條腿,不僅送他去治療,還斷了他一整個學年的生活費。
“嘗嘗,這是新買的雨前龍井。”盧湛英將茶盞放在夏星漸的麵前。
“您有話就直說。”夏星漸單刀直入,毫不客氣的開口:“我還有事。”
“是忙著參加選秀啊,還是電影試鏡,還是拍雜誌啊?”盧湛英聲音低沉,他目光銳利如鷹,落在夏星漸的臉上。
“查的還挺清楚。”夏星漸冷嗤一聲。
“你每天要是閒著沒事,你就多學習,馬上就要畢業了,也該上點心了,你喬叔叔的兒子都已經保送倫敦大學碩士了,你薑叔叔的女兒剛剛公安大學畢業,分配到了景城昭陽區的公安局,周喬西你知道吧,你們兩個一起長大的,你學校法律係的,我聽你周叔叔說,他現在每天泡在圖書館裡準備選調考試呢。”
“你看看你,每天不務正業,都在想什麼呢。”盧湛英沒好氣地開口,一臉恨鐵不成鋼。
“我跟他們比不了,他們都有父母管呢,我呢,還要給我自己賺學費和生活費呢,可不是得趁著暑假多打工掙點錢啊。”夏星漸勾唇看著盧湛英:“怎麼,在你眼裡,除了考研考公考編,其它的職業都入不了您的眼唄。”
“阿星,好好講話。”盧頌柏提醒夏星漸。
“你要是乾其它的,你有那本事嗎?”盧湛英譏諷道:“你也不看看你自己考的那幾分,年級績點倒數第一。”
夏星漸雙腿交疊,毫不畏懼地看向盧湛英:“爸,常叔叔沒跟您說嗎?我已經連續兩個學期是年級第一了。”
盧湛英有些愕然,看向一旁的盧頌柏,盧頌柏咳嗽了一聲:“爸,上個月我已經將阿星的成績單打印出來放在您書房裡了,您沒看嗎?”
盧湛英先是一副自己確實忘了的模樣,剛有些尷尬,就看見夏星漸吊耳當啷的樣子,瞬間就來氣了:“就拿了兩次第一,你看看我和你哥從前,什麼時候得過第二,簡直讓我丟人。”
“得,你們都是天之驕子,就我一個學渣。”夏星漸的眼眸含笑:“所以,我不跟你們爭同一條賽道還不行啊。”
“那我也不許你進娛樂圈,參加那些不入流的選秀——”盧湛英勃然大怒,拿起一個茶盞就朝著夏星漸丟過去,茶盞砸在他的額角上,滾燙的茶水撒了夏星漸一身,夏星漸沒有躲,鮮血順著他的額頭緩緩流下。
“爸!”盧頌柏瞬間站起來:“您好好講話,怎麼又動手了。”
“我兒子,還不能教訓了?你也給我閉嘴,回頭連你一起收拾。”盧湛英強勢慣了,不允許兒子對他有任何一點忤逆。
“我去哪兒,參加什麼,早就就與您無關了。”夏星漸抬手懶散的擦掉額角的鮮血,似笑非笑地看著盧頌柏:“我不是大哥,什麼事都順著你的心意來,我的事情自始至終,都與你無關。”
“我呢,我對您來說,隻是一個在父母鬨離婚時候來的不合時宜的孩子,生下來爸媽就在鬨離婚官司,你有管過我嗎?問過我媽嗎?”夏星漸的聲音帶著自嘲:“等到我大了,借著我談了男朋友的名頭開始,趁著我媽出國養病的這幾個月,你終於想起來你是我父親了,開始行使你作為父親的權力了,那不好意思,盧先生,我不是任你拿捏的軟柿子。”
“從上個學期開始,你背著我媽斷掉我的生活費和學費開始,我就算是靠自己,也能養活自己了。”夏星漸毫不畏懼地看向盧湛英:“今後我的路,我自己走,不勞您費心。”
夏星漸轉身就要離開,身後盧湛英的聲音醞釀著滔天怒火:“你要是今天敢走出來這個家門——我就——”
不等說話,夏星漸就轉過身來,月色和昏暗的燈光打在他的臉上,一雙眸子亮的發光,夏星漸的一雙墨色眸子帶著不經意的笑:“怎麼,還要打斷我的另外一條腿嗎?”
盧湛英一時之間有些語塞,夏星漸搖了搖手裡的手機,對著盧湛英說道:“對了,忘記告訴你了,我媽的病已經好了,現在正在英國談生意呢,很快就要回國了,你最好想想怎麼跟我媽解釋前幾個月我腿傷的事情吧。”
盧湛英氣的捂著胸口,一個勁兒地叫著:“逆子!”
這時候一個穿著旗袍,盤著頭發的溫婉女子緊趕慢趕的拿著藥瓶子過來,聲音宛如天籟一般響起:“老盧!你收著點氣吧。”
“頌柏,趕緊給你爸爸喂藥。”
“好。”
盧頌柏接過蘇宛手裡的藥瓶,給盧湛英吃下,盧湛英這時才恢複平靜。
蘇宛的視線轉過來,在看到夏星漸的額頭的那一刻,她當即就叫了起來:“哎呀,阿星,你的額頭流血了!”
“張媽,把藥箱子拿過來!”蘇宛衝著樓上喊:“二少爺受傷了。”
“我沒事。”夏星漸推開蘇宛,徑直朝著門外走去。
“哎呀,都傷成這樣子了,怎麼還叫沒事啊!”蘇宛有些擔心:“還是包紮一下吧。”
“沒事,蘇阿姨,您回去吧。”夏星漸大步流星朝外走去,蘇宛眼看著拉不住,這邊盧湛英的氣又上來了:“讓他滾!愛滾哪兒去就上哪兒去!”
“以後再也不要進這個家!”
夏星漸的腳步越發快,身後一片嘈雜聲,他飛速疾馳著,隻想要迅速逃離這個讓他窒息的地方。
張媽緊跟著一個抱著醫藥箱的小女孩身後下樓,小女孩四處張望,看向蘇宛:“媽媽,二哥哥呢?”
“你二哥哥他又走了。”蘇宛一臉無奈,然後又看向盧湛英:“老爺子,你說你何必呢,好不容易如頤就讓我們照顧他這半年,您倒好,又打又罵的,成什麼樣子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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盧頌柏追出去的時候,夏星漸人早已經不見了,盧頌柏拿出來電話給夏星漸打了好幾個。
電話從“您撥打的電話正在通話中”變成了您撥打的電話已關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