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叫諾金?”溫林先開口打破了沉默。
諾金乖巧應了聲:“是,”又補充道:“諾金·艾爾。”
溫林若有所思,“剛才就覺得你的名字有些耳熟,你就是十年前,蘭明喜歡的那隻雌蟲吧?”
諾金如今的情況,不好意思提什麼和雄蟲之間的感情,更不好意思說十年前雄蟲追求過自己,於是他隻是說道:“……我和雄主,的確是十年前認識的。”
十年前,蘭明從車禍後植物蟲狀態蘇醒,休養了幾天,然後就跑到外麵找了隻雌蟲談戀愛,好幾個月都不回大公爵府,期間還被大公爵訓斥了一次。那個時候溫林在邊星,蘭明和諾金的事是在通訊中聽府上其他雌侍說的。
也是蘭明大病初愈,好不容易醒了過來,大公爵便縱容著他,想著蘭明以前隻知道吃喝玩樂,最大的愛好就是和那些狐朋狗友賽車,難得開竅對雌蟲有了興趣,才隻是訓斥了一次,沒有多管。
沒想到十年後,他們又走到了一起。
這事想來真是很奇妙,溫林細想都覺得有些不可思議,怎麼十年前自家雄子就突然喜歡上了這隻雌蟲,十年後又那麼巧流落到同一顆荒星,還將蟲帶回了家。
“他看起來挺喜歡你。”雖然剛才蘭明都沒怎麼同諾金說話,也沒怎麼看他,但從他們僅有的兩句對話,幾個眼神,溫林也能看出來,蘭明對於眼前這隻雌蟲是喜愛的,他似乎絲毫不在意雌蟲的容貌,還願意為他治療。
諾金的臉有些泛紅,他不知道溫林怎麼看的,也不知道他為什麼這樣說,隻能中規中矩回答:“能得到……雄主的喜愛,是我的榮幸。”
“你叫他雄主,你們登記了嗎?”
“……雄主說,會帶我去登記。”
“那是應該的,雌君還是雌侍?”雖然這樣問,但溫林覺得多半是雌侍,在他看來,蘭明對諾金縱然有喜愛,但諾金的條件是遠遠達不到雌君標準的,就是普通雄蟲,他都沒資格,更何況是大公爵府的雄子。
溫林這樣想倒不是看不起諾金,這隻是一個大多數蟲族一看,都會這樣想的事情。
諾金卻有些艱難地開口說道:“我身上……有案底……”
溫林:“……”
荒星上生活的蟲,大部分都是被流放的罪蟲,或者流竄的逃犯,蘭明從那裡帶回來的雌蟲,身上有案底也並不奇怪,而帝國律法規定,犯了罪有案底的雌蟲和亞雌,隻能做雌奴。
溫林臉上的表情冷凝嚴肅了一些,雖然他坐著,比諾金矮了一截,但是身為上將的氣勢卻顯露無遺,“什麼罪名?”他問。蟲族律法對雌蟲極其嚴苛不公,有案底被流放的罪蟲不乏被冤枉之輩,但也有不少真的有罪之蟲。
如果這隻雌蟲屬於前者還好說,如果是作奸犯科之輩,就算是做蘭明的雌奴,溫林也是不願意的,雖然雌蟲在雄蟲麵前沒有什麼發言權,哪怕他身為蘭明的雌父,但若眼前這隻蟲果真是什麼罪蟲,他還是要勸勸。
諾金聽到溫林詢問,十分為難地攥緊了手,半晌不知道該如何開口。
溫林也沒催促,隻是盯著他,不過他的眼神也夠讓蟲亞曆山大了。
“……以下犯上。”最後,諾金小聲說道。
溫林自然是聽到了,但他卻好似沒聽清一般詢問道:“什麼?說清楚。”
“是……冒犯了雄蟲,”諾金這一瞬間似乎想好了該怎麼說,整隻蟲放鬆了一些,語言也流暢了不少,他說:“有一位雄子想娶我,我當時已經心儀雄主,就拒絕了,那位雄子很生氣……”其實他的案底是能查到的,登記時,婚姻登記處那邊也會拿給雄蟲過目。
蘭明知道他惹上的是蟲皇,溫林卻不知道,溫林身為上將,為帝國至高神效忠,對帝國忠心耿耿,得罪一隻想象中跋扈蠻橫的雄蟲和得罪蟲皇對他而言自然是不一樣的性質。諾金選擇含糊其辭,而且他這也不算說謊,他還補充了一句:“這件事雄主也知道。”諾金覺得,溫林應該不會再特意去查詢一個雌奴的檔案。
話不用說完,聽諾金說這幾句,溫林大概就知道後續了。他當然不會去查諾金的檔案,他選擇了直接問:“那隻雄蟲是誰?”
蘭明身為大公爵的雄子,幾乎沒有得罪不起的雄蟲,但是知道那隻雄蟲是誰也沒壞處。
諾金沒想到溫林會對自己一個在其他蟲看來,可有可無的未來雌奴追根問底,但是這個問題又不能不回答,他隻得小聲回答到:“……蟲皇。”
這下輪到溫林半晌無語了,他沉默了好一會兒,卻不見驚訝或者惱怒神色,隻輕歎了口氣,說了句:“我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