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3 章(1 / 2)

“現在是晚上九點,時家未來家主時薄琛和沈家小姐沈允黎的訂婚宴正在進行——”

聲音在空曠安靜的客廳裡猝然放大,像席卷而來的波浪,把空間擠壓得透不過氣。

時薄琛和沈允黎拿著高腳杯酒,並肩站在一起的畫麵在新聞裡短暫地停留了五秒。

五秒,謝南觀從來都沒有覺得時間過得那麼慢,以至於能讓他看清時薄琛臉上溫柔有禮的笑容。

那是麵對著他時,從來沒有露出過的虔誠的微笑。

遙控器從手裡跌落,隨著清脆的“啪”的一聲,電視屏幕閃過一道銀光,畫麵陷入一片黑色。

客廳重新陷入可怕的沉寂。

謝南觀定了定神,看了看地上的遙控器,緩了很久後才俯下身子去撿。因為沒注意,在直起腰時,後腦勺“哐”地一聲撞在茶幾上。

他捂住心臟,覺得心在抽痛。

撞得好疼啊,疼得他的心臟都在抽動。

可是為什麼明明撞的是後腦勺,心臟卻在抽痛?被針密密麻麻紮了一樣,被重物敲擊一樣,被挖了一塊一樣。

太疼了,疼得他蜷縮在沙發上,泣不成聲。

眼淚順著臉頰滑下,沾濕了布藝沙發。他將頭埋在沙發上,他和時薄琛曾經繾綣糾纏過的地方,淚如雨下。

他本以為,隻要自己提了分手,就能夠放下一切。他本以為,時薄琛不放他走,隻是因為還懷著舊念想要重新開始。

到頭來,仍然隻是他以為。

現實再次舉起利刃,毫無憐憫極其直白地告訴他——

“謝南觀,彆傻了,時薄琛隻是舍不得你一隻乖順的金絲雀。”

“你看,時薄琛的正妻就在他的身邊,和他一起接受著所有人的祝福。”

“而你——隻是一個被養著,永遠被藏著的地下情人。”

“任人宰割,任人□□,這和去賣有什麼區彆?”

原來時薄琛不讓他走,隻是因為想繼續玩一玩他啊。既不耽誤擁有一個美好的家庭,又能夠和情人雲雨天地,多好的打算啊。

明明都知道的,可是為什麼......他的心好痛?

謝南觀使勁閉上眼睛,再狠狠地睜開眼。

可麵前的事物仍然沒有變,房子的裝修仍然是時薄琛喜歡的黑白調,電視旁放著的擺件仍然是時薄琛高價從拍賣會買回來玩玩的東西。

這個房子裡,沒有他喜歡的值得留念任何東西。

他多希望一睜眼就能回到C小區裡,和妹妹一起的溫暖的家。

那個家裡,永遠都會有一束漂亮的花,他和妹妹喜歡的黃色地毯,還有簡陋卻很舒服的藍色沙發。

可越是希望,就越是絕望。

他不可能離開這裡。

他隻能數著時間,等著時薄琛什麼時候結束訂婚宴,再回到這裡,再和他這個情人上|床。

他太累了。

不知道哭了多久,謝南觀累得蜷縮在沙發的一角,像隻貓一樣抱緊自己,一動不動。

臉頰旁的碎發掠過乾涸的淚痕,柔軟地垂著。暖和的燈光灑在他的身上,就像破碎的鏡子,割傷了他。

時間一點一點過去,謝南觀終於搖搖晃晃撐起身子,坐了起來。

等他再睜開那雙深色的眸子時,向來柔情的情緒,被冷漠和薄冰所充斥。

明明眼底一片赤紅,卻像是浸了冰水,一片涼意。

他起身,腳步緩慢,靠近那台電視後盯了好一會兒,才又動了動。

他沉默地抬起頭,下一秒卻毫無征兆地把電視推倒在地上,看著電視屏幕分崩離析。

屏幕的鋒利碎片散落在地上,謝南觀卻像是沒看見一樣,赤腳踩了過去,腳底傳來刺痛,但他沒管,徑直向放在電視旁的一對價值幾十萬的擺件走去。

他沒有任何猶豫就抬起手,直接拿起擺件砸在地上,發出好大一陣“劈裡啪啦”的破碎聲。

謝南觀麵無表情地踢開四分五裂的擺件,徑直朝著時薄琛的書房走去。

那是時薄琛專門辦公的地方,因為裡邊的文件都很重要,一份文件就會涉及一個上億的項目,如果文件被弄亂,後果不堪設想,所以他從來都沒被允許進去過。

沒想到第一次進去,就要把裡麵的東西砸個乾淨

謝南觀冷冷地笑了一聲,推門進去。

門沒關,時薄琛覺得太過信任他的乖順,竟然沒有鎖門。

謝南觀拿起桌上的一份裝訂好的文件,看都沒看就把它撕了個粉碎。緊接著是第二份、第三份......

後來撕累了,謝南觀就去搬了個不易燃的盆進來,拿了個打火機,直接點燃了扔盆裡。

看著價值上億的項目化成灰飄散在空中,他突然覺得很瘋狂很暢快。

一直把公司視為命的時薄琛看到這幅場麵,一定會瘋掉的吧,會立刻把他摁在地上,撕碎咬碎,想儘一切辦法折磨他。

可是那又怎麼樣呢?

至於要承擔什麼樣的後果,很重要嗎?

他用過去三年百依百順的陪睡服務,換時薄琛這一屋子比命還珍貴的東西,值了。

除了書桌上的文件,謝南觀把書架也推得一乾二淨,雜亂的書鋪滿了整個地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