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白骨稍稍使力,“砰”地一下,紅色的長舌在對方手裡被捏碎了,蜥蜴怪隨之在空中脫力掉落,身形化成黑霧,落在地麵成為了血水。
狸珠手中的長燭變亮,映照出了對麵的牆壁,那裡有好幾處洞穴,黑乎乎的,幾道幽幽的光影在閃爍,他得以看清了,是蜥蜴怪的巢穴,還有數隻盤旋在上麵窺伺著他們。
障眼法的目的是將擅闖的人困在這裡,留給蜥蜴怪蠶食。
包著紗布的白骨遠遠地朝著洞穴那處看一眼,洞穴裡的一雙雙幽暗的眼便消失了。
狸珠提著的心稍稍放下,他又忍不住地瞅一眼,對方依舊在他身後不遠不近地跟著,這般的幫忙,是不是該和對方道謝。
他轉眼放棄了這個想法,眼珠子轉回來,在原地劈開一道劍光,他不能用劍,劍光之處會生出靈力,若是劈到邪祟,隻會助長邪祟。
若是劍光落在孽障之地,卻可化為借力,助長他的瞬身之法,狸珠踩著劍光,衝破了穹頂之上的障眼法,轉瞬回到了方才的甬道。
狸珠在頂上往下瞧,白骨還被困在下麵,他遠遠地瞅一眼。
小白骨,緣分已儘,方才救了他他便不和對方一般見識了。
狸珠收回了目光,他沒有猶豫地往前走,邪祟在此地設陷阱,其後必有目的,他想知道邪祟隱藏了什麼。
兩旁不再是壁畫,而是女子雕像,灰色石柱雕刻而成,看衣著有些是秦製有些是漢時,直至魏晉。女子大多端莊垂目,有些散著發絲有些在低頭采茶,細看之下五官竟都有些相似。
柳葉眉、碧波眸,唇扇貝齒,垂眸神思,如同山下靈泉,又像是王母座下仙女。
甬道到了儘頭,同樣的一扇門,狸珠吹熄了蠟燭,他悄悄地打開門,靈力探入其中,這裡連著一間房間。
入口處是偏殿,出處是另一處殿中。
正在狸珠好奇這裡是哪裡時,他問道了濃重的藥味,即便藥味濃重,卻遮掩不住其中的血腥之氣。
就在這時,他透過屏風,突然掃到了一道人影,少年鳳眸端莊,目光仁善,不是薛遙又是誰。
“諸位,家姊喜好清靜,近來病情方有好轉,諸位可分彆上前查探,不要發出任何動靜。”陳生開了口,隔著一扇屏風,他看不到人。
紗帳遮住了一部分人影,他卻能清晰的看清床上躺著的女子。
幾乎不能稱作是女子。在床上躺著的人用紗布層層的包裹住,隻露出一雙眼,她的身體瘦弱不堪,形似一片落葉,全身上下隱隱透出鮮血,層層的紗布仿佛已經生長進她的血肉之中。
那雙眼如同一片死水,從中隻能看到一片森然的淒寂,狸珠感到眼熟,碧波眼,依稀能看到原先的明亮,與他方才看過的雕像神似。
隻憑一雙眼,他看不出來什麼。
其中一名客人上前,掀開紗帳之後先是一愣,在一旁小聲問,“能否查探小姐的傷勢?”
隨著對方掀開女子身上的紗布,一片腐爛的血肉映入眼簾,那一片肩側似是已經塌陷,硬生生被人用肉塊縫合在一起,肉塊之中混合了一對人眼。
“啪嗒”一聲,掀紗布的男子臉色慘白,向後退時腿一軟,直接跪下了。
陳生沉默片刻,嗓音冷了幾分,“李大人,若是沒有醫治之法,直管說便是。”
“你嚇到我妹妹了。”
狸珠見到那一片肩膀沒有被嚇到,隨著他一瞥,掃到了陳生身旁不知何時出現了一道人影。
透過紗帳,紅色的一道人影,對方存在感極低,一手執掌陰筆,另一手執掌佛經,五官麵容看不清楚,那一抹紅滲透陰氣直逼人眼底。
分毫沒有察覺到對方是何時出現的。
狸珠險些叫出聲,他心臟發緊,下一秒,眼角掃到了一道白影,眼睫落下對方修長的指骨。
白骨身形比他高出許多,輕而易舉地便捂住了他的嘴巴,阻止他發出動靜。
冰冷的指骨,透出幾分寒意,落在他唇邊,狸珠注意力完全在紗帳之後的紅影上,他被捂住嘴巴,在原地一動也不敢動。
關鍵時刻他倒是乖,沒空管身後的邪祟了,注意到薛遙那邊,薛遙似乎也發現了,神情出現了細微的變化。
他們一人都沒有輕舉妄動,狸珠唇畔碰到邪祟的指尖,柔軟的溫度,對方興許察覺到了他在緊張,指骨稍稍地上前。
探進了他嘴巴裡。
冰涼的指骨沾到一片濕滑,狸珠察覺到了,下意識地便用力咬一口,這混蛋顯然是在戲弄他,待紅棺相離開之後,他要把身後的邪祟劈成兩半。
被他咬到,對方半分不收斂,他不由得轉眸瞪過去,下唇紅通通的,唇珠腫脹起來,這般才引得邪祟收回手。
“妖怪……妖怪……陳公子,你妹妹是邪祟。”被嚇傻的李大人脫口而出,引得殿中氣氛變得冰冷。
就在這時,狸珠不小心碰到了一旁的屏風,屏風之上晃過一道指影,雖說隻是短短一瞬,他還是立刻向後退了退,碰到了身後邪祟冰冷的指骨。
他乖乖地待在身後邪祟懷裡,不敢亂動了。